追溯到从前在秦城铁厂当电工的年月,钱青健阅读《笑傲江湖》时曾有许多疑问,其中之一就是衡阳回雁楼这个胖大魁巍的和尚。
这和尚究竟是不是不戒和尚也就是仪琳的生父?
原著里曾经描写到仪琳的回忆,在仪琳的回忆中,当她被迫陪着田伯光坐在回雁楼二楼上的时候,她亲眼看见二楼楼梯口的一侧坐着一个胖大的和尚,另一侧是一个黄衫小姑娘(曲非烟)与一个人同桌,在令狐冲智斗田伯光获胜时,这胖大的和尚还曾哈哈大笑,为田伯光的吃瘪而叫好。
但是后来过了许久,田伯光去华山思过崖找到了面壁思过的令狐冲,先逼迫后哀求令狐冲随他同去,两人在路上遇见仪琳父女之时,不戒和尚说出来的话却又显示他是第一次看见令狐冲。
不戒和尚的原话是这样的——“你日思夜想,挂念看这个令狐冲,我只道是个怎生高大了得的英雄好汉,却原来是躺在地下装死、受人欺侮不能还手的小脓包。这病夫,我可不要他做女婿。咱们别理他,这就走罢。”
钱青健的疑问就在于,如果眼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这个和尚就是不戒,那么为何不戒后来会说出意为从未见过令狐冲的那种话来?就算是在回雁楼里喝酒的时候,不戒尚未能与仪琳父女相认,就是说他不知道仪琳是他的女儿,可是他毕竟是见过了这场斗智斗勇并且喝了彩的,后来就不该不认识令狐冲。
相反的,如果说此刻楼内的胖大和尚并不是不戒,那么原著的作者金老描写仪琳的这样一段回忆,提及了形态特异的这个和尚,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仪琳记起曲非烟是谁么?
又或者是金老写着写着把前面的内容给忘了,然后出现了前后矛盾的BUG?
钱青健此刻身临其境,却正赶上揭开疑团的最佳时机,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曲洋任由曲非烟挑了一个桌子坐了,这张桌子正好是临街窗口,隔着一道楼梯,与那胖大和尚的位置相互对称,点了酒菜之后,三人小酌起来。
回雁楼的酒菜果然名不虚传。
渣江米粉、打鱼丸子、耒阳米豆腐、粉蒸螺狮、口味金牛蹄、渣江假羊肉、开屏武昌鱼,佐以口感棉醇的醽醁酒,其风味之独特,口感之独特,即便是屡次吃过黄蓉手艺的钱青健也不得不承认今番大饱口福。他甚至后悔当初在洞庭参加烟波钓叟的葬礼时未能顺便来衡阳逛一逛,以致于错过了美味几百年。
“还是人家洪七公想得开啊。”钱青健回忆着从前与七叔一路前往湘南的情景,心中感触万千。
忽然楼下有人说话,是个嗓音微带沙哑的男子:“小师父,你有沉鱼落雁之容。这家回雁楼就是为你开的。咱们上去喝个大醉,大家快活快活罢。”
一个清脆娇柔的女声道:“出家人不用荤酒,这是我白云庵的规矩。”
男声又道:“你白云庵的规矩多着呢,当真守得这么多?待会我还要叫你大大的破戒。甚么清规戒律都是骗人的。你师父定逸师太也是经常躲起来,偷偷喝酒吃狗肉。”
女声急道:“你瞎三话四,我师父从来不躲了起来,偷偷的喝酒吃狗肉。”
男子哈哈大笑,停了一会儿,想是那女子不肯上楼,忽然男子的语气变得凶巴巴的:“你不上楼去陪我喝酒,我就扯烂你的衣服。”
耳听得楼梯声响,有人上楼,楼上的七八桌客人闻声纷纷看向楼梯口,钱青健也暂停了怀旧的思绪,心说这田伯光还真是准时,这比拍电影的演员都敬业。
随着楼梯咚咚声声,一顶灰色僧帽进入楼上诸人的视野,紧接着,随着僧帽下的一张羞花闭月的容颜冉冉而出,一个妙龄尼姑走上了楼梯口。
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女,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却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
“嗯,这仪琳长得还行,颜值不比李莫愁差。”钱青健在心中给出了评价。
如此娇俏,如此容貌,令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产生了一种痛惜之感,这么漂亮的女子,怎么会做了尼姑了呢?
只是这绝美尼姑此刻的神情颇为凄苦,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泪雾朦胧,显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若不是之前有那淫邪的男声在楼下恶狠狠地说话,令人有所顾忌,怕是现在已经有人上前嘘寒问暖,欲施援助了。
尼姑向前走了三步,那淫邪声音的主人随即现身楼梯口,却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华服男子,生得五官端正,眉目鼻口之间倒也看不出如何淫邪,颌下蓄有一部大胡子,显得很是霸气。手中提着一把单刀,被从东窗照入的晨曦映得寒光闪闪。
这人目光略一扫视,各桌客人便已纷纷低头,扭头来看的更是急忙回转脖子,不敢与之目光相对。
而那胖大的和尚自始至终只盯着自己桌子上的肥鸡肥鸭美酒较劲,对身边来往的客人不曾一瞥。不论是曲洋三人上楼,还是尼姑与这大胡子出现,他始终没有理会一眼。
就是曲洋也把目光看向窗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看为佳,事实上这大胡子男子和尼姑从街边走来时都没能逃过曲洋的眼睛,只不过这又有什么呢?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侠士,没有目的的行侠仗义,与他这个日月神教的长老,那是全然的风马牛不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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