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学校回来的巩项,被母亲拦在了院子的影壁墙前,轻声叮嘱了他接下来要行拜师礼的细节。
巩项没有丝毫嫌麻烦的意思,认真聆听,不住点头应着。
看着儿子神色间难掩的兴奋和激动,江瑶心里忽而生出了些许的酸楚——拜师修玄,将来的小巩项,会有着一个怎样的人生?他的父亲,苦了好些年啊!
不过很快,江瑶就抛开了心头那一丝难过。
今日儿子拜师,是件大事,大喜事。
至于将来……
正如丈夫所说的那般,当年他没能扬名,没能借命算之术得利,是时代的原因,人力不可为之。而随着国家和平持续,国泰民安,盛世渐临,玄门复兴繁荣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玄士自然会得享更优越的生活。
而关于玄门江湖的凶险,江瑶并不知道,丈夫也没对他说过。
因为在巩一卦看来,儿子有温朔这样一个师父,低调,尽量避江湖,玄法精妙强横,又有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教导指点着,温朔这个师父护着,风险性可以降到最低。
几分钟后。
巩项在母亲的引领下,微微弯腰,恭恭敬敬地走到了正堂屋的门前。
江瑶停步站在了门外一侧。
正在和巩一卦闲谈的温朔,微笑着坐正了身姿,神情和蔼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巩项。
巩一卦起身站到旁侧,拱手弯腰施礼:“以后,就将小儿拜托先生教导了。”
温朔点点头。
小巩项这才进门,迈步到距离温朔两米多的空地中央,然后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磕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拜礼,从此以后,任打任骂,全劳师父辛苦教诲。巩项跪地叩天,有父母作证,自今日起,视师为父,愿负传承之责,从为子之孝,凡师有所言,无不顺之……”
一番话讲述出来,令坐在太师椅上受大礼的温朔格外舒坦,却又哪哪儿都别扭。
也更为喜欢这个新收的徒弟了!
这么复杂的一番过场的礼仪话语,巩项毫无一丝生涩,顺畅地道出来,神情肃穆庄重!
“好了好了。”温朔笑呵呵地招手示意小巩项到近前来,道:“其实之前我就对你爸说过,不用这么繁琐的礼仪,可你爸这人太讲究,太传统了,非得要正式些。这次来栖凤山,我可没什么准备,一切都是缘分,见到了你,便临时起意决定收你为徒,只能送点儿特殊的礼物了,你过来。”
巩项面露疑惑,起身就要走过去。
“跪下!”巩一卦在旁边沉声斥道。
“啊?”巩项骇了一跳,平时父亲可从来没对他如此严厉过,但他人小鬼大,知道今天这种场合在父亲这个老封建、老顽固的心里,是必须要严格遵循礼制的。
于是巩项赶紧又跪了下去,就这般跪着行到了师父的身边。
温朔哭笑不得,却又不好在这时候去违了巩一卦的心意,他神情和蔼地抬手轻轻按在了小巩项的头上,柔声道:“老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悟性这种东西别人无法送给你,也教不出来的,你要懂得这些,在将来的修行生涯中,不要好高骛远,不要在修为进展慢时有怨忿,不要激进迫切,时刻谨记不受心魔所惑。师父以后不可能长长陪伴在你身边,你更要沉着稳重,凡修行之事随时可以打电话问询师父,但切记在修行过程中不强求己身,否则就容易陷入心魔作乱之中……”
说着话,他默念法咒,心法流转,气机从掌心而出,由巩项天灵灌入其体内。
巩项忽然感觉到头顶仿佛被滚滚热流浇淋,浑身内外好似随时都受到神秘力量的挤压,撑胀,他忍不住仰起头来,张开嘴巴差点儿喊出声来。
“忍住了,别害怕……”温朔微笑道:“师父没准备礼物,今天便为你展筋清髓,拓经顺络,算是礼物吧。”
巩项不明白展筋清髓,脱经顺络是什么意思。
但他能猜到,一定是份大礼,是一件对自己的身体,对自己以后修行玄法,有着极大好处的事情。
然而体内无处不在的撑胀感开始加重,又多了些好似有人拿着小刀,在骨头上轻刮慢削,又好像被砂纸磋磨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每当疼痛难忍之时,突然又会有暖流拂过,剧痛的感觉突然间就会消失不见。
肿胀紧绷、疼痛酸麻、舒展放松……
往复循环。
巩项仰着脸,瞪大的眼睛里已然看不出什么神采了,他脸色刷白毫无血色,浑身急剧地颤栗着。
站在门外的江瑶见状,终于忍不住快步走了进来,站到丈夫的身前,拉住丈夫的胳膊,小声道:“书凡,这,这是在做什么?我看小项他,他……不会有事吧?”
巩一卦从万分激动中回过神儿来,皱眉到:“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可是他,小项……”江瑶第一次没有听从丈夫的吩咐,而且是在丈夫厉声呵斥时,她忍不住眼圈泛红,满脸担忧地说道:“书凡,你,你看这……”
巩一卦心里一软,轻声道:“是大好事,温朔的玄法之精妙,功力之深厚,远比我想象中更甚。像这般纯以个人气机,为一个普通人的身体展筋清髓,拓经顺络,我是绝对做不到的。因为这么做不仅需要浑厚如大江般的真气,还要有对气机极为精准的掌控力,才不至于伤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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