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本质上是个怕死更怕穷的胆小鬼,故而修行玄法以来,无时不刻都在警惕着冥冥中天地寰宇的浩荡无形天威,小心着京城滚滚龙脉地气的磅礴国势。
近段时间以来,心浮气躁诸事不顺,出现的并不突兀,而且合情合理,才让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般状况竟是源自于冥冥中的天罚灾劫,与无声无息无形处,缓缓摧毁一个人。
值得庆幸的是,荆白的及时到来,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果没有荆白的提醒劝诫,也许随着时日长久,症状更甚,温朔自忖也能察觉到其中微妙,但正如荆白所说,到那时,也许一切都太晚了,即便不要命,也会令他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比如金钱,比如身体的康健,比如……感情。
现在知晓了个中天机,温朔的心情顿时敞亮了许多。
至于说什么自己想试试,不已风水玄法相助,纯粹以个人玄法去顺应天地人道,解除天地灾劫,虽然在荆白看来委实不可思议,但对于温朔来讲,这玩意儿还真就能做到。
玄学五术,各有千秋,各有所长。
这没错。
但老韩头在笔记中,偏生刻意提到过,玄学风水之术最可不取,因为风水易令人产生过度的依赖性,从而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凡一事借助于风水之力,再有不论好坏之事,都会首先联想到与风水有关,好则欣慰感怀,坏则急于求问布局。
人之常情,人之惰性使然。
寻常人如此,玄士易如是。
温朔并不怀疑荆白有什么居心,也认可荆白对他的劝诫甚或是批评警告,但这种事儿,他还是要自己挺过去,这,也是一种修行,也是为自己积累经验。
“温朔,你到底拿捏了多少人的心魄?”荆白忍不住再次问道。
他很忧虑,如果温朔如此这般形成了习惯,又受灾劫所影响,将来会不会走火入魔从而祸害世间?
将来,自己会不会被迫出手,除掉温朔?
温朔摇摇头,微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有一说一,只有唐毅贽和蝎子两个……”
“那不应该啊。”荆白皱眉问道:“那么,你还做了什么天怒人怨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这是在骂人!”温朔忿忿道。
“事实如此。”荆白很认真。
温朔皱眉稍作思忖后,叹了口气,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荆先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去年,皖西汉墓附近的那只尸煞的缘故?”
“尸煞?”荆白疑惑道:“你做了什么?”
“尸煞的煞气,还有古墓里阴邪之气,尽数被我收集起来,用于修行玄法了。”温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修行用?”荆白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不要命啦?”
“本来嘛,阴邪之气可以用来修行,平衡体内阴阳生机,煞气也可以啊。”温朔理所当然地说道,与此同时,他悄然以气机作用,释出了玉佩中仅存不多的些许煞气,还有,一丝小青的气机。
荆白果然凝眉仔细观察,并感应他的气息,然后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啊你啊,难道还不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吗?如今煞气过重,生机被压制,也难怪不存与天地了。”
“以后我会注意的。”温朔尴尬道:“其实就是想,想快点儿增进修为。”
“你现在的修为……到什么境界了?”荆白问道。
“经脉小周天已通,能凭空书符了。”
荆白愕然,继而震惊,道:“炼精化气的境界了,你,你今年多大?”
“二十啊。”温朔的虚荣心突然开始膨胀,有些期望地看着荆白,心中暗想着,难道,老子真的是个天才,这,这什么所谓炼精化气的境界,很高深了?
“难怪,你会如此急于求成,竟汲取阴煞之气平衡体内阴阳生机,并化为真气所用,唉。”荆白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温朔,道:“劝你一句,慢慢来吧,你的天赋不错的……”
温朔诧异地问道:“荆先生,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我的境界,还不行?”
“怎么说呢,你的玄法倒是足够精妙,但……”荆白神色和语气相对委婉了许多,道:“一般情况下,自幼修行玄法,又有你这般绝佳的修行天赋,二十岁时应该达到炼气化神的境界了。当然,没有典籍记载中那么玄妙非凡。”
“炼气化神是个什么情况?”温朔赶紧追问道。
“大周天畅通,气与神相凝,归位中央,沐浴温养出元神,可内观察体。”
温朔点点头,暗想着所谓元神,便是老韩头笔记中所述的“玄珠”吧?
荆白又问道:“你从多大开始修行玄法的?”
“小时候学过,但没有修行。”温朔坦率地说道:“严格来讲,应该是高中毕业后才开始的。”
“啊?”荆白再次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怎么了?”
“这,这阴煞之气果然有助于修为的提升么?”荆白嘟哝了一句,仔细端详一番温朔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话,于是皱眉思忖后,道:“太不可思议了,短短不足两年时间,竟然能达到炼精化气的境界,还能凭空书气符……那个,你还有多少阴煞之气?可不可以,嗯,借我一点点试试?”
温朔一摊手:“没了。”
“唔。”荆白略显失望,随即释然,道:“不论这阴煞之气能为你带来多大的修行益处,总之以后最好还是别再借此修行了。你被天地人道的灾劫缠身,想必更多是源自于过量的阴煞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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