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差点儿没哭出来。
上次齐德昌到东云找老韩头,不经意间听了些谣言,然后就寻根摸底找到了他这位一心想着偷偷摸摸干坏事儿,哦不对,是立志要成为大隐于野做好事不留名的高人;
这次,几千里之外香江港的一位收藏家,也到东云找老韩头,结果……
不用杨景斌再往下说,温朔也能猜出个大概齐:那位收藏家肯定又是打听询问,然后从一些多嘴的村民口中,知晓了仙逝的老韩头有一个似是而非的徒弟。
好在是,收藏家只是想找老韩头叙旧,没别的需求,也就没追到京城找高人。
悲催的是,香江港那位有资格参加考古研讨会,还能请京大考古专家到家里做客,肯定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有权有势的主儿,都他妈收藏家了……竟然还是一个大号的闷事精,明明知道老韩头死了,还打听那么多干啥?而且,还是一个活该挨耳刮子的大嘴巴,怎么就像个娘们儿似的多嘴多舌,闲聊时和杨景斌这样一位考古专家提一个老神棍,还美其名曰“玄学高人”
啥时候神棍也有这么高大上的称谓了?
这还不算,那收藏家还……肯定还他妈的吃饱撑着了憋得难受,或者成心想要显摆自己认识玄学高人,于是得意洋洋地告诉杨景斌,他还知道玄学高人老韩头可能有一个徒弟,姓温名朔今年上大学,京城大学,是位天资卓绝丰神俊朗腼腆可爱的小胖子!
你他妈都没来找老韩头的徒弟!
告诉杨景斌干什么?!
温朔忿忿地暗骂一通,又不禁悲戚戚地抱怨:“老韩头啊老韩头,你遗产和有用的遗物给我留得不多,也没像小说中的好师父那般,大公无私不求回报直接送我雄浑真气,让我一朝顿悟便有了高深莫测修为,更没有尽职尽责言传身教地护法助我修行,却给我留下了这么多的后遗症……既然你有那么大本事,认识那么多有本事的人,当初回东云遭罪干啥?活腻了有受-虐-癖,还是狐死首丘?又或者,掐指一算知道东云有我这样一个天赋异禀资质绝佳千年不遇的盖世奇才降世,于是乎不惜忍辱负重,只为将本门玄法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想着想着,胖子也就释然了。
因为他觉得,既然老韩头当年心里面能有这般想法,那么他无论做什么,都情有可原啦!
至于杨景斌会作何想法,温朔也懒得去琢磨了。越解释越说不清,再者,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爱咋咋地——既然话已经挑明,证据确凿,杨景斌还想索要护身辟邪符的话……
好说!
收费呗!
“很抱歉,不应该过问你的隐私。”杨景斌还真就露出了歉疚的神情,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种过往经历,确实会令一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学生难堪。而且,我和你一样,并不迷信神乎其神的玄学。刚才之所以提及考古时那张护身符的异常和几个巧合事件,以及过世的韩老先生,一是受香江港知名收藏家李宁宇先生的委托,问候韩老先生的玄学传承人,其二,我想确认你懂得这些符文,不是因为我迷信,而是,在近代的考古发现中,有诸多至今难以破解的文字,其中一部分,与玄学符文很相似,以前我曾就此专门做过研究,还找到过一些专业的道-教人士咨询,却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看过你送我的那张符箓上的符文,以及李宁宇先生家中那张符的符文后,我才豁然想到,也许民间浩瀚江湖中传承下来的一些符文,能够去印证、解释考古发现中的部分疑难,就像对历史的研究考证过程中,很多朝代社会人文的细节,大事变动,很多时候野史的参考性甚至比正史更有价值,因为正史的编纂会受到多方面的限制,编纂者本人承受的压力太大,从而失去了历史的真实、公正性。”
温朔愣住了。
这些对历史和考古宏观方面的分析、思想,他暂时还没什么兴趣,但玄学符箓,还能有助于考古方面的研究?
当然这在胖子看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证,有物证,有实例事例了,杨景斌这个老学究竟然还不相信玄法的实际功用,这倒是无形中让胖子的心里轻松了许多。当然,杨景斌不相信这些也是可以理解地,毕竟人家是天纵奇才,凭借读书考古搞学问研究,就不知不觉地修出了一身神鬼辟易的强大气场,气血生机都能瞬间养阴煞生灵性,还相信玄法干什么玩意儿?
心生羡慕的同时,温朔又不禁小人之心地忿忿着嫉妒:“这号人,不但神鬼辟易,玄法也难侵啊!”
但,还不是让老子用玄法救了他一回?!
一念至此,温朔心里顿时舒坦平衡了许多,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事儿,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小时候贪玩儿好奇,跟着老韩头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想着将来能成为孙悟空呢,上高中以后就再没接触过……”
“可是,你的书符功底不错啊。”杨景斌由衷地夸赞道:“我看得出来,那张符上的符文行笔刚劲,一笔而就。”
温朔憨笑着不知如何作答。
再如何心思细腻言行谨慎,还是难免会有疏漏,尤其是面对聪明人,比如当初在徐从军家里那次谈话,又比如和齐德昌的对话,和黄芩芷的辩论,还有刚才——曾经善意的谎言,说那张符是来上大学之前老先生所赠,哪曾想七拐八绕的,竟然让杨景斌知道了老韩头,知道了他,是老韩头一身玄法的传承者,也知道了老韩头的死期,所以知道了温朔所讲护身符的来历……是善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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