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平淡和单调。山村里,王家开始忙着二柱的婚姻;山村外,张思远定期去酒肆和韩园。
农历十二月,也就是腊月,一年中最寒冷的时段到来。九九歌云: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不过,隋唐时期,地球处于温暖期。如果不是工业化影响,隋唐时期的温度,比21世纪还要暖和,高上一两度。
初一这天,天气虽然寒冷,但仍然晴天。
下午,张思远走出酒肆,去乐器匠那儿拿了定制的唢呐和笛子,然后向韩园走去。
因为韩武特意嘱咐,天已寒冷,天黑又早,酒肆结束后,直接去韩家住宿。晚上时分,还可以给大家掌灯说戏。
盛情难却,张思远就接受了这个建议。冬天黑得早,回山确实是天黑才能到家。
韩怜儿正好在中堂,见张思远进来,立即上前,盈盈一笑,说道:“三郎,你来啦。”
韩家人知道张思远在山里的排行后,都改称张思远为“三郎”。
“见过怜儿妹妹。”张思远拱手道。
“都说了,不要这么多礼。咦?三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韩怜儿说道。
“哦,这个啊,这个是唢呐,这个是笛子,都是乐器。”
“那你吹一段,好不好?”少女明亮的眼睛里充满期待。
张思远想了想,点了点头,吹了一首《抬花轿》。过两天王二柱结婚时,说不定这首要吹上——虽然已经问过,此时结婚并没有花轿。
《抬花轿》是根据抬花轿的动作、行走、运动状态而编配的音乐,广泛流行于中国民间,表现形式以唢呐演奏为主。整个曲调非常喜庆,听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这是什么曲啊,这么喜庆,这么好听!”韩怜儿说道。
“这曲啊,这曲叫抬花轿,是小娘子出嫁时吹的曲子。怜儿妹妹,以后你出嫁时,我到时亲自给你吹这曲子。”张思远调笑韩怜儿道。
“我才不要出嫁呢。哼,才不要你吹呢。”韩怜儿说道。韩怜儿白皙的脸上泛出一些红晕,转身向后院跑去。
“不要我吹?别人请我还请不到呢。”张思远看着韩怜儿窈窕的身影,摇了摇头。
“三郎,我听到有人吹曲子,就知道肯定是你。你呀,总是给我们惊喜不断。”韩武和他大儿子韩扬生走进园内说道。
“见过韩二叔、大兄。”张思远向韩武和韩武儿子韩扬生拱手道。
“哈哈,这曲子这么喜庆,莫非最近有喜事?”韩武问道。
“韩二叔您厉害!确实如此,我山里兄长近日结婚,到时看看要不要吹上一曲。”张思远说道。
“哦。大郎,你明天扯些好布料,让思远带回,以作贺礼。”韩武向身边儿子韩扬生说道。
“韩二叔您不用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走,我们去我阿娘那儿看看,看她身体可好,可想听曲。”
三人进到房内。屋内放着一盆木炭正燃着,屋内温暖倒也暖和。
韩武向床前走去,向老夫人问安。
韩怜儿坐在床尾,看见张思远进来,扭头向里。
张思远看了看木炭,又看了看窗户。这时的窗户自然不是玻璃的,也不是纸糊的,而是用绫封的,透光不怎么好。这还是有钱人家,如果是百姓,那就直接是木板或草板当窗子了。
张思远看到韩武已经给老夫人问安好了,也给老夫人行了礼问了好。然后朝韩武说道:
“韩二叔,这木炭一定要注意,一定要找木炭烧制充分的,不要放烧制火候不够的那种半木半炭。另外,这窗户透气也不足,要定期打开,给房间换换气。不然,房间内气息不畅,会很闷,不利于老夫人身体。”
“二郎啊,思远说得没错,我这几天,有时喘气都难。”老夫人说道。
韩武点了点头,把窗户打了开来,并向韩扬生说道:“记住了,和下人们交代清楚,和你伯、你叔、你姑也提醒下。”
韩扬生点了点头。
“如果老夫人感觉头晕、恶心、想吐,你们就多打开窗户,透透气,换换屋里的气”。张思远补充道。
木炭在燃烧不充分的条件下,或在密闭的空间中燃烧,可能会出现一氧化碳中毒的情况,患者往往会出现头晕、头痛、恶心、呕吐、全身乏力等症状,甚至昏迷。不过这个没法跟他们解释。
次日,张思远带着韩家送的布料,还有十一月给韩老夫人和韩家说书唱戏挣的一贯赏钱,回到山里。
转眼到了腊月初六,王二柱结婚之日。
今天迎新,张思远作为迎亲吹打队伍中的一员。
这个吹打队伍,花了不少时间,给了非常好的报酬才凑齐的——当下山村里会乐器的人比较少。
张思远负责吹唢呐。以唢呐的那个流氓性,加上张思远特意选择的曲子,注定会是今天乐器中的主角。
千年琵笆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
唢呐是乐器之王,也是乐器中的流氓。唢呐发音开朗豪放,高亢嘹亮,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广泛应用于民间的婚、丧、嫁、娶、礼、乐、典、祭及秧歌会等仪式中。21世纪时,婚庆喜事在酒店里,有大量现代音乐来做背景。所以后来唢呐声音,当你听到时,多半是在办白事了。
迎亲队伍发出,向新郎家而去。
张思远拾起唢呐,先是一首《抬花轿》,接着一首《百鸟朝凤》(喜事版),然后是《好日子》、黄梅戏《女驸马.为救李郎中状元》经典唱段……
王二柱新婚老婆菊花,与王家距离倒不是太远,但不是一个村的,菊花是在一个户口少些的山村。
山村里办喜事,贺喜的人多,到菊花家贺喜并吃饭的,不少。
其中有两人在嘀咕,一人说道:“这曲子不错,如果我们能拉起个吹打帮子,就这曲子,保证我们不缺活干。”另一个人点点头。
“咦,曲子换了。”
“咦,曲子又换了,都是喜庆的”
……
“又又又换了,你还记得前面吹的吗?”
“记倒记得一点,唉呀,不对,听串了,满脑子都是喜庆调,可是没有整曲的了。”
“不是你听串了,你听,他串着吹了。这怎么搞?”
“我们找他要乐谱吧,就不知道他给不给。”
这两人一直跟在迎亲队伍后面。
当然,这两人最后没要来谱子。不过,经此一“役”,有了模仿的榜样,两人对喜事和喜庆曲子,经验和理解有了很大的提升,并整出了一些喜庆曲子,拉起了山里的一个吹打乐队。
注:
百鸟朝凤、抬花轿,刘英或任同祥老师唢呐版本都值得推荐,哔网或网易云中有。《抬花轿》借用了民乐《百鸟朝凤》的曲调,所以听起来,两者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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