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州府内,李元昊现在已经感觉到四面楚歌的悲凉,在将军岭惨败之后,他的威望严重的下降,不光是士兵和臣民在叛逃,就连那些平日他十分宠幸的大臣,都想着办法离他而去。
有办法的人就直接和宋军取得联系,没有办法的就去投靠那些已经背叛他的豪族,实在不行,就卷起铺盖干脆来个失踪。大夏国的朝堂是日渐冷清,今日上朝的时候,李元昊发现下面站着的人不足三十人,想起一年以前那兵强马壮,谋臣如雨,猛士如林得场景,顿时有些伤感。
张元那一排左边第三个位置又空了出来,李元昊问了一句:“杨守素今日为何没来上朝?”
下面众人无语,片刻后野利遇乞出来说道:“万岁,杨守素昨日晚上带着家人出城,到今天早上都还没有回来。”
李元昊的嘴角抖动了一下,这杨守素是李德明的时候就跟着自己家的重臣了,现在连他都离开了。
他努力挺直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看上去能更精神一些:“元帅,现在外面那些叛贼如何?”
野利遇乞说道:“回万岁,那陈世美定下了先入兴州者为王的誓约之后,这些叛贼近日攻势很猛,我们的一些要塞相继失守,现在,”
稍微的停顿了一下,野利遇乞最终还是说出了实话:“现在,除了兴州府周围地带,其余大部已经落入叛贼之手。”
大堂上一片寂静,静的能听到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李元昊扫眼看过沉默不语的众人:“众位爱卿可有良策?”
吴昊上前一步:“万岁,现在叛军中攻势最猛的是卫幕部落,他们的速度也最快。微臣以为,若是万岁能击败卫幕部落,当能打击这些叛军的气焰。”
李元昊对这话深以为然,自己现在虽然面临绝境,但是和卫幕部落决战的能力还是有的,听了之后不禁点头,正待同意,那张元却一步站了出来:“万岁,不能再打了!微臣以为,现在去宋朝商谈,尚且为时不晚,若是和卫幕部落死战过后,我们的兵力必然受损,那个时候怕是连最后一点谈判的资本都没有了!”
李元昊的手猛的一派椅子,一下站了起来:“相国大人!你为何非要朕投降?”
在去年三川口取得大胜的时候李元昊就向宋朝派出了使者,商谈停战。那个时候是商谈停战,宋朝没有答应。后来陈元一轮偷袭让整个党项风雨飘摇,李元昊又派出了使者,向宋朝祈和,是祈求和平。宋朝又没有答应。到了今天,李元昊已经没有了商谈停战和祈求和平的资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乞降”。
宋朝的皇帝很宽容,甚至能允许投降他的敌国皇帝继续活着,比如当初南国的李煜。但是李元昊绝对不能接受李煜的那种生存方式,他宁愿为了最后一线看起来根本就不存在的希望战死沙场。
张元依然忠心耿耿地说道:“万岁!昔日勾践忍辱,方能有霸业。刘邦称臣,方能得天下!现在万岁投降,宋朝皇帝必然将您拘禁于汴京,可是总要好过当初的霸王勾践被拘于草屋之中。臣愿意和大王同去,让野利将军打理兴州府,卧薪尝胆,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呀!”
李元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元,最后又看向吴昊:“吴大人,你看呢?”
吴昊慢慢的说道:“臣不敢自比范蠡,那陈世美范仲淹等人也绝对不是伍子胥。万岁,别人不说,陈世美为人阴险狡诈,万岁若是去了汴京,恐怕没有卧薪尝胆的机会。”
张元怒斥一声:“吴昊!宋朝到底给了什么好处?你以为你还有退路么?为什么一心要置万岁于死地?”
吴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万岁请杀了微臣,微臣所言句句衷心,现在不能投降啊!”
李元昊没有说话,那野利遇乞却上前一步:“万岁,末将认为张大人所说十分有理,现在我们就是打赢了卫幕氏也于大局无益。”
李元昊看着他:“大哥,连你也不愿意为我打仗了么?”
野利遇乞闻言脸色一变,也是跪了下来:“万岁误会了,末将愿意为万岁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若是万岁下旨,末将现在就去厮杀。只是末将觉得张大人说的却有道理,还请万岁三思!”
李元昊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忽然野利遇乞身后的党项武将猛的全部跪了下来:“请万岁三思!”
李元昊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神中的杀意一闪而逝。他忽然发现,仗打到现在,这些武将猛士俨然已经是野利遇乞的人了,而那些忠心自己的人,大多已经战死。
外面一个卫兵小步跑到门口:“万岁,有密报一封。”
李元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争议的话题撇开:“拿上来。”
卫兵把密报送了上来,李元昊打开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完之后就收入怀中:“这密探实在是废物!朕都已经知道的事情了,他们现在才来回报!”
很多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李元昊不说,他们也只能心下猜测。
李元昊的嘴角扬起笑容:“大哥,我相信你。既然你也认为不能再打了,那容我回头好好想想。”
野利遇乞当即起身:“万岁英明!”
李元昊一摆手:“好了,散朝吧,相国大人,散朝之后你替朕巡视一下兴州城,你说的对,这是我们最后的资本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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