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宫人说陛下晚间的时候又发了一通脾气, 连饭也不吃,叶燕婉不免忧心忡忡,询问下好似是因为秦王世子拒绝与小皇帝玩耍。
叶燕婉只当做小孩子别扭,一笑而过, 又道,“皇儿在宫里也的确孤单了些。”
以往也不是没有宗室子入宫,但皇儿不是罚了这个, 就是打了那个,惹的叶燕婉头疼不说,那些宗室子也不怎么入宫了。
“今日陛下对摄政王的态度未免不敬了些,”侍女冬儿有意提点道, 她是叶燕婉入宫时娘家安排陪在她身边的, 一直尽心尽力,帮叶燕婉避开了不少明枪暗箭。
叶燕婉叹了口气,“我也说过皇儿好几次了, 只是他性子倔, 小孩子脾气大。”
再怎么是小孩子,也已经是一国天子了。也就摄政王不见怪,不然太后和陛下可怎么办啊。侍女冬儿在心中想道,
只比陛下大了两岁的秦王世子,却是谨慎小心, 进退得当, 喜怒不形于色。
皇家到底不比寻常百姓家, 陛下又是年幼登基, 冬儿斟酌着言辞劝说太后注意对陛下的教养。
叶燕婉:“你说要是让秦王世子同皇儿一起读书怎么样?那孩子看着就乖巧懂事,要是麟儿也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听主子这样突发奇想,侍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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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唯一的子嗣受伤,连宫里的太后都过问了,何况是朝中百官,听闻世子伤好,更是宾客盈门,送上珍奇药材,祝贺的礼物源源不断。
王妃陈氏素来不管事,如今更是一心放在世子身上,负责王府应酬迎来送往则是摄政王的亲信臣属。
将送来的贺礼清点入库时,颜晖拿着名目簿册,对身边人轻笑道,“你猜,这送礼的人中有多少是真心祝贺小世子平安康复的?”
身边人是王府的侍卫统领秦泉,也是与他共事久了,自然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说现在朝中忠心支持摄政王的还有多少人。
当年入京时,至少有八成支持摄政王。
但时移势迁,过了五年,人心也变化多矣。
先帝除了占了嫡长子的名分,其他无一处能比得上摄政王,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摄政王与太后本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颜晖能理解自家主公摄政王,也乐意见到曾经的叶家小姐,后来的叶贤妃成为主公在边关韬光养晦图谋大业的动力与欲望。
但谁能想到秦王还真用情至深到,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想起这事来,颜晖就有些牙疼。
都做好谋朝篡位的准备了,甚至正统大义都提前准备好了,结果忽然主公不要了。
坑都跳了,还能爬上来换一家不成。何况秦王礼贤下士,多年来待他们亲厚信任,颜晖也只能继续费心筹谋,盼着摄政王能有朝一日回心转意。
五年已过,他没有入朝为官,还是做着王府的主事幕僚。
秦泉同样对秦王忠心耿耿,劝慰道,“王爷许是心里也有数。”
他们之间的话在旁人看来只是谈论外头送给世子的贺礼,就是传出去了也没什么。
而颜晖心理没说出来的话是,“秦王也变了。”
王妃娘家也来了人,是陈氏的亲母陈老夫人。
萧函所见到的是一位对他态度十分慈爱和蔼的老妇人,“玠儿见过外祖母。”
陈老夫人却不敢受礼的,“好孩子,不用行礼。”
在拜见过后,萧函才去王府的授课老师那里上学。
王妃陈氏留母亲在自己院子里说话,
陈老夫人带着笑道,“小世子真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听到这话,陈氏就不禁想起那日玠儿护在她面前的一幕,忍不住眼底的泪,玠儿平时是多守礼敬爱他父亲的人。
陈老夫人在女儿这知道了小世子受伤的实情后,也是唏嘘,又安慰女儿道,“世子孝顺王妃,那是王妃的福气。”
“你也别再与王爷对着干,说那些不中听的话。”
陈老夫人也知道女儿是什么性子,就他们这五品小官的家世,能养出多骄横无礼的女儿来,她也是知道王妃在这王府里一直都是战战兢兢,恭顺温良的。
想到这,陈老夫人又觉得有些亏欠女儿,陈家家世一般,现在也就因为摄政王才稍微让人高看了些。
自然也给不了女儿在这王府里任何倚仗底气,幸好还有小世子,陈老夫人真不敢想,要是小世子没了,女儿该怎么活,宫里还有那位太后,只怕女儿无声无息就没了。
王妃比起上一次见的时候又消瘦了几分,陈老夫人心里着实心疼。
王妃苦笑,所有人都劝她要顺着她的夫君,但她的夫君要走的是不归路啊。
“别看摄政王府现在权势赫赫,但宫里的那位年岁也长了,王爷他……怕是要还政于天子,做他的忠臣贤王,但……到时候又岂有我们母子容身之地。”
都做到了摄政王这个位子上,只能进不能退,但她知道,在叶燕婉面前,他只会一退再退,连命都愿意舍。
她知道,先帝拆散了他们这对有情人,而她则是他们之间碍眼的存在。
她既不如叶燕婉貌美,也比不上她的聪慧灵秀,在江旭眼中,她只是个普通庸碌的女子。
想要挣扎着护着她的儿子罢了。
她是死是活也就罢了,可玠儿是他唯一的子嗣,他就真的半点不放在心上,只为了成全他的情,他的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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