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没有腿,却是这世界上跑得最快的玩意儿,这不,今个儿一早四爷联合诸位阿哥们纷纷上本的事儿方才刚一发生,便已传扬得满城皆知,即便是早已处在了戒备状态下的丰台大营里也有所流传,只是在塔宁河等诸将的合力弹压下,倒是没谁敢跳出来搅事的,当然了,这也跟弘晴就在丰台大营里坐镇有关,以弘晴在军中的威势,哪怕是那些个别有用心之辈,也当真没胆子公然造乱的,然则私下里的乱传谣言却是很难禁绝,形势,于弘晴来说,似乎不太有利,此无他,弓弦绷得太久了,军心也自难稳,反还是不反就成了摆在弘晴面前的一道绕不过去的坎。
反倒是容易,一声令下,丰台大营这五万余大军便可即刻挥师皇城,一路上皆有内应可起而呼应,纵使是直入皇宫,也不会遭到多大的抵抗,然则如此一来,一顶“篡位”的帽子也就铁定要扣在弘晴的头上了,在诚德帝都已临近寿终之际,这般行事显然有些不太值得——儒家思想很有些意思,帝王斩杀兄弟,只要有着大义名分,那便是大义灭亲,可不管有何等理由,逼自家老爹退位都是篡位,哪怕贤明如唐太宗,都难免因“玄武门”一事被后世人嚼舌根,尽管弘晴本人对此不算太过在意,可毕竟能不戴那顶帽子也是好的,当然了,若是形势真到了那一步,那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问题的关键便在于眼下的形势是否真到了那不得不走的一步?
有着“尖刀”这把利器在手,弘晴其实昨夜便已得知了四爷以及诸位阿哥们的私下串联一事,更清楚此事并非是出自诚德帝的授意,以弘晴的谋算之能,自是很轻易地便识破了四爷等人如此行事的动机之所在,但这并不是关键,真正的关键在于诚德帝的想法,而弘晴有所踌躇的也正在此处,概因诚德帝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些,耳根子也偏软,容易遭小人怂恿,对此,弘晴自是早就了然于心,自不免会担心诚德帝会被四爷等人牵着走,倘若真是如此,那形势也就到了不得不发之地步了的。
“启禀王爷,方苞、方大人来了。”
巳时将至,弘晴依旧不曾下个决断,而是想先看看诚德帝的反应,再做计较,正独自在中军大帐里沉思之际,却见丁松急匆匆地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紧赶着禀报了一句道。
“哦?大开营门,本王亲自去迎!”
一听是方苞赶了来,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心念电转间,已然猜到了其之来意,不过么,却并未多言,而是一挥手,语调淡然地吩咐道。
“喳!”
听得弘晴这般下令,丁松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中军大帐,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算起来,丰台大营的戒严已是第三天了,营中各部整装待发,营外巡哨不绝,至于营门处,更是警戒森严无比,数挺机枪一字排开,黑洞洞的枪口直瞄着营外的大道,一排排岗哨尽皆荷枪实弹,枪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那等森严的杀气足可令人腿脚发软不已,然则方苞却丝毫不为所动,哪怕身边就只带着两名戈什哈,却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之表现,纵使已等了好一阵子了,也没见其有甚不耐之神情,就这么随意地站在营前的警戒线外,气度从容而又淡定。
“咯吱吱……”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中,两扇厚实的包铜大门终于缓缓地从内里被推了开来,旋即就见一身整齐朝服的弘晴领着一大拨将领从内里缓步行出,方苞见状,赶忙伸手整了整官袍,疾步迎上了前去。
“下官见过王爷。”
方苞此番虽是奉了诚德帝的口谕而来,但并无诏书在手,原就算不得钦差,见了弘晴这等亲王,自是须得按着朝规行礼,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方大人客气了,不必多礼,且入内叙话好了。”
此处人多眼杂,弘晴自不会急着去追问方苞的来意,而是笑呵呵地虚抬了下手,示意方苞免礼,而后又是一摆手,很是和煦地道了请。
“王爷,请!”
尽管弘晴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礼让而已,甚旁的言语皆无,可那等自信状落在方苞这等智谋大家的眼中,却显然别有一番意味,心中立马便是一动,可脸上却依旧是一派的平静,也没多言,同样是恭谨地摆了下手,示意弘晴先请。
“方大人,请用茶。”
一番的寒暄与客套之后,弘晴屏退了诸将,将方苞迎进了中军大帐之中,自有王府侍卫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尽皆退出了帐去,只留下宾主二人相对而坐,弘晴依旧不急着问方苞之来意,而是笑呵呵地端起了茶碗,朝着方苞亮了亮,很是客气地道了声请。
“王爷可知世人皆曰您欲反乎?”
方苞这几年是少与弘晴打交道了的,可在康熙末年么,却是没少交往,自是清楚弘晴的城府深若海,寻常话语要想打动弘晴,那无异于海里捞针,正因为此,方苞并未打算跟弘晴绕甚弯子,也没去碰茶碗,而是一开口便是句惊悸之言。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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