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申心中有鬼,哪敢真跟弘晴对赌,不过么,却又不愿落了气势,这便玩了一手偷换概念的把戏。
“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好了。”
弘晴懒得跟赫申打甚嘴皮子官司,冷冷地交代了一句,便即微闭上了双眼,赫申见状,口角嚅动了几下,似还有欲言状,可到了末了,也愣是没敢再说甚硬气的话语,也就只能是无趣地转过了头去。
“启禀王爷,葵字房所有黜卷皆已带到,请王爷明训。”
一房试卷额定是三百份,当然了,有时多些,有时少些,这与赶考的人数有关,似今科,来京赶考的人多达三千六百余,一房的试卷也就有三百六十余份,每份试卷都有八张卷子,分别为经义两篇、史论五篇,还有一篇,也即是取士最关键的策论一篇,俗称八股文的便是这玩意儿,三百余份卷子加起来足足两百余斤,得用两大箩筐盛着,抬起来一点都不轻松,几名差役急忙忙地跑上这么一趟,一个个都已是见了汗了,不过么,却是无人敢有甚怨言,待得将大箩筐搁在堂上之后,自有一名燕喜堂官疾步抢到了弘晴的文案前,一躬身,紧赶着便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有劳了,将所有卷子依次呈将上来。”
弘晴并无甚废话,虚抬了下手,客气了一句之后,立马便下了令。
“喳!”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那名燕喜堂官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诺,指挥着一众差役们将箩筐里的试卷一一整理出来,而后整齐地摆放在了弘晴的文案上。
“王大人,您且看看,这十六份卷子又如何?”
弘晴虽向不以文采著名,可实际上功底却算得上深厚,没旁的,记忆力惊人,看啥书都几乎是过目不忘,加之陈老夫子对功课又抓得极严,这么些年下来,在八股文上的造诣已是颇深了的,尽管离真正的宗师大家还有着不小的距离,可用来考个进士啥的,却是手拿把拽地轻松,阅卷起来自也就快得很,一目十行乃是寻常之事耳,半个时辰不到而已,便已将所有葵字房的所有黜卷都过了一番,从中选取了十六份明显上佳的卷子,信手便搁到了王铭义的案头。
“这……,呵呵,应是较佳罢。”
王铭义虽是不愿介入弘晴与赫申的矛盾中去,可要他昧着良心说假话么,却又着实不愿,这便迟疑着给出了个较为笼统的答复。
“王大人,尔身为副主考,自负有为国选才之重任,是便是,不是便不是,甚应与不应的,都是虚言,莫要忘了陛下公平取士之嘱托!”
这一见王铭义还在那儿打埋伏眼,弘晴可就没啥好脸色了,面色陡然一肃,端出了主考王爷的架子,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其一番。
“王爷教训得是,下官不敢妄言,后十六份卷子确是比前十六份胜过不止一筹。”
被弘晴这么一呵斥,王铭义的老脸当即便是一红,这才醒起面前这个主儿可不是啥善人,而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来着,哪敢再玩甚虚言,赶忙一拱手,满脸羞愧地给出了个明确的答案。
“王爷,您这是仗势欺人,与律不合,下官断不能苟同!”
这一见王铭义摆明了支持弘晴的态度,赫申可就急了,不管不顾地便亢声抗议了一句道。
“好大的一顶帽子,嘿,本王也懒得与尔争辩,来人,传所有各房考官尽皆到此议事!”
彼此既是已撕破了脸,弘晴可就没打算再迁就赫申了,不屑地瞥了其一言之后,拿起搁在文案一角的惊堂木,重重地便是一拍,扬声便断喝了一嗓子,此令一下,原本秩序井然的贡院里顿时便是一派兵荒马乱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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