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叩见父王!”
午时刚过,弘晴方才下课出了天安门,还没来得及去工部打个转悠,就被三爷一道急令召回了王府,一进书房,入眼便见三爷面色阴冷地高坐在上首,自不敢稍有懈怠,忙不迭地抢到近前,紧赶着行礼问了安。
“免了,坐罢!”
三爷心情虽不甚好,可一见得弘晴归来,脸上还是强挤出了几丝的笑意,虚抬了下手,尽自温和地叫了起。
“谢父王。”
一见三爷那等阴沉的脸色,弘晴便已猜到了问题之所在,但并未说破,也就只是从容地谢了一声,走到一旁的座位前,一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
“今儿个你四叔领着一干人来逼宫了,嘿,找了个范时捷出来当先锋,这便是其提出的章程,你且先看看好了。”
三爷一早回了府之后,便已是跟陈老夫子以及李敏铨商议过了,对四爷此番行事也已是有了判断,但并未直接言说出来,而是将范时捷的折子丢给了弘晴,显见是不愿影响到弘晴的判断。
“是,孩儿遵命!”
弘晴恭谨地应了一声,也没再多言,拿起折子便细细地翻看着,这一看之下,当即便看出了点苗头来——折子所言的追比策略中规中矩,乍然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可追比的次序却颇有些蹊跷,排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倒也罢了,那都是些京师中级文官,追比起来应该不算太难,可接下来一大票全都是武将,不止是京师两处大营的高级将领,还有各地的将军们,湖广总督阿山、两江总督巴锡、江宁织造曹寅等老爷子心腹爱将尽在其列,这等排列法很明显透着股阴谋的味道,若是没有防备,真按这份章程行了去,后果显然是相当之不堪,下场只会比前番四爷更惨上不老少!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此折子别有蹊跷,若是孩儿料得不差的话,此恐非四叔手笔,而是八叔所为,这是要陷父王于死地也!”
弘晴既有志于青云,平日里自是很注重情报的收集,只扫了几眼,便已在折子里那些武将中发现了不老少的八爷一方的人物,既有八爷一伙的门下奴才,也有亲近八爷之辈,还基本都凑在了一块,心下顿时了然,这便肯定无比地给出了个判断。
“嗯,若如此,当何如之?”
早先的议事中,陈老夫子便已指出了此事必是四、八两位爷联手所为,三爷对于弘晴的判断,自也不会感到有甚惊疑,所担忧的只是应对之道罢了,倒不是陈、李二人未曾有计,而是三爷心中尚有些个犹豫不决,毕竟此次所要面对的可是两方面的夹击,一旦稍有闪失,太子与大阿哥自不会坐视,那后果可就着实不堪了去,三爷不得不谨慎再谨慎,以求个万全之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四叔、八叔既已划下了道来,那不妨就将计就计地陪二位叔叔走上一趟也好,待得闹起之际,再上善后四策,当可一举定乾坤!”
一听三爷这等问法,弘晴便已猜知了三爷犹豫不决的根由之所在,无非是担心顶不住各方的联手夹击,唯恐失去了正隆的圣眷罢了,这等患得患失的心理显然不是成大事的好兆头,然则身为儿子,弘晴却是不好直言不讳,也就只能是言语肯定地鼓励了三爷一番。
“唔……,夫子,先生,您二位以为如何?”
这一听弘晴所言与陈、李二人所述相差无几,三爷的信心倒是增加了不老少,可犹豫之心却依旧尚存,毕竟这可是他头一回面对众阿哥们的联手进攻,手头力量不足的情形下,患得患失也属正常之事,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敢就此下个决断,这便又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二人。
“可行!”
陈老夫子没甚含糊,也无甚废话,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两个硬梆梆的字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帝心在我,当可无往不利也,纵使他人阴谋万端,又能奈我何?”
李敏铨智算能力虽仅仅只是二流水平,可演技却是顶儿尖的角色,扮演起狗头军师来,自是分外的有谱,这一断言之下,还真有几分再世诸葛之气度。
“也罢,就这么定了也好,唔,晴儿这几日若是工部无事,便先随阿玛办了此差好了。”
三爷到底信心不是很足,尽管已是首肯了弘晴的建言,可到了末了,还是决定要拉着弘晴一并去蹚这么趟浑水。
得,老爹这是将咱当拐杖使了!
一听三爷此话,弘晴还真有些哭笑不得,可又不好拒绝,也就只能是恭谨地躬身应了诺,心底里却是难免腹诽了三爷一把。
“嗯,那好,明日一早本王便照着范郎中的折子行了去,且看那帮混球又能耍出甚花样来!”
三爷对弘晴还是有着十足的信心的,这一听弘晴愿意帮自己一并办差,心中的忐忑顿时又少了几分,豪气一起,不免有些个踌躇满志了起来……
“禀八爷,那头又传来了消息,说是三爷已通令户部,明日一早开始清欠,眼下第一拨之清欠名单已下发,请八爷过目!”
八贝勒府的西花厅里,几位阿哥与陆纯彦一并都坐在其中,随意地聊着天,正自乐呵间,却见郑明睿从院门处转了出来,疾步抢到近前,一抖手,从衣袖中取出了份文档,双手捧着,高举过了头顶,而后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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