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立鼎闻言顿时怒上心头,我哥哥嫂子埋骨之处碍着你丈夫什么事了?就算他们生前与你丈夫有什么仇怨,也不至于死了以后都不放过。
却听武三娘续道:“令兄生前可曾跟你说过?令嫂是我和拙夫的养女……”
武三娘一番旧事说出来,一直说到陆展元、何沅君婚礼之时武三通和李莫愁来搅局,直把陆立鼎听了个目瞪口呆,这些事陆展元从来都没给他讲过,而且陆展元在陆家庄成亲之后,兄弟俩分处于山阴和嘉兴两地,各过各的日子,相聚原本不多,偶有会面,又如何会聊起嫂子的来历这种话题?
钱青健对这些事情自是知之甚深,也不打扰武三娘叙述,只跟梅超风喝酒吃菜。武敦儒和武修文眼见陆无双和程英大快朵颐,却不敢与之争抢,兄弟俩四只眼睛巴巴地看着两个女孩这个拿了鸡腿,那个挟走了鸭胸,均是目露馋涎之色。
陆二娘过意不去,便拿了陆立鼎的筷子给大小武两人夹了些肉菜过去。
此时阿根和婢女都在厨房做菜,陆二娘便站在客厅酒桌旁边伺候客人吃饭,重点为钱青健两人添茶满酒,她一早就看见了客厅墙上的九只血手印,却无暇询问丈夫这是怎么回事,直到武三娘和陆立鼎说起李莫愁的来历,才知道陆家原本已经大祸临头,全仗大侠钱青健解危。由此对钱大侠“夫妇”更是殷勤有加。
武氏说到后来,已经是些陆立鼎知道的事情了,陆立鼎也说起了兄嫂去世前的一番嘱托。在陆立鼎的介绍下,武三娘也才得知这位身着青袍的青年便是名满天下的大侠钱青健,连忙起身施礼。
钱青健摆手笑道:“不必客气,刚刚我打跑了尊夫,虽未伤他,毕竟是打了,你不在心里骂我就好。”
武三娘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会呢?拙夫近年来一直疯疯癫癫,总是做些荒唐事,钱大侠阻他损己阴德,妾身一家感激不尽。”
武敦儒和武修文听说这个人打跑了他们的爹爹,纷纷侧目相看,不敢流露恨意。他们自然知道他们的爹爹武三通武艺超群,都在心中猜测这钱大侠究竟有多厉害。
在这个时刻里,钱青健的出现,别的改变且先不说,只说让陆立鼎一家正常吃了晚饭,陆无双断腿一节便彻底成为了他记忆里的故事,钱青健不敢断定陆无双今后会不会死,但是他至少可以确定,长大后那个跛脚的美女陆无双是不会再有了。
因为,正在这个时候,屋顶传来了一声轻笑,紧接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但取陆家一门九口性命,余人快快出去。”
钱青健知道,这是李莫愁的徒弟洪凌波到了。
在他的记忆中,洪凌波出现在房顶时,武三娘正在给摔断了腿的陆无双接骨,却因为洪凌波这一声叱喝,惊得用力偏失,才导致了陆无双一生不可弥补的遗憾。
然而这一世眼前的情况却是,陆无双只被吓得在嗓子眼噎住了一块鸡肉,却已经没有机会再出去摘花摔断腿了。
室内除了钱青健和梅超风之外的众人都已变了脸色,都以为是李莫愁到了,纷纷把目光看在钱青健的脸上。
却见钱青健不慌不忙,又把面具戴在了脸上,说道:“凌波来了啊,别站在房顶上了,下来吃点酒。”
众人正不知“凌波”是谁,只听房顶上的女子“咦”了一声,喝道:“下面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衣袂猎猎声中,从屋顶落下一个人来站在院中,竟是一个少年美貌道姑,月光映在她脸上,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背插长剑,血红的剑绦在风中招展飞扬。
看到洪凌波漂亮的脸蛋和婀娜的身姿,不知怎么,钱青健就想起来十二年前张家口黑松林里的黄蓉,嗯,那时候蓉儿妹子也是十五岁,也是轻功出众,翩若惊鸿,同样的我见犹怜,也是同样的任性妄为。
他这回忆不牵扯丝毫的男女情念,只是经历了沧桑之后而生的一种自然的怀旧。他人虽未老,心路的历程却不比他人少得半分。
他随即又想起小龙女,如今留在龙女山庄的龙儿也是这般年纪,论容貌却比洪凌波更加美丽,论性情更比当年的黄蓉温顺婉约,论善良远超李莫愁,论武功又已完胜慕容菡,实在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世间第一美女。
这念头在钱青健脑海中一闪而过,勾起了他心中的一抹柔情,不待洪凌波继续发问,就和蔼道:“凌波啊,你师父李莫愁呢?让她来一起吃顿饭。”
钱青健此言一出,却把陆立鼎吓得魂飞魄散,这闹了半天,钱大侠居然和李莫愁是一伙的,这可如何得了?顿时脸色大变。
洪凌波原本对厅中有人能够叫出她的名字甚感惊奇,此时却见说话的乃是这么一个狰狞丑陋的男子,恶感顿生,叱道:“我师父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扬手就是一枚冰魄银针朝钱青健打来。
其时已是李莫愁在江湖上杀人如麻,恶名远播多年,江湖中人对李莫愁是又恨又怕,敢于捉拿围杀李莫愁的人聚众则遍寻不见,落单则难逃一死。其余置身事外的江湖中人一旦与李莫愁师徒狭路相逢之时,无人不尊称李莫愁一句“李仙姑”,捎带着称呼洪凌波也是“洪仙姑”或者“小仙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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