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喜来了后,李布和方木兰仍旧是睡正房,她则是住在正房旁边的一间偏房。
李布和牛金星谈完归来,满身满心的都是疲惫,任凭方木兰伺候自己,躺着不想动就想睡觉。张承喜也已回她自己屋里歇息去了。
方木兰熄灯靠着李布睡下。夜色清冷,唯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不对!!!”李布突然一个机灵坐了起来。
“大人,怎么了?”方木兰被吓了一大跳。
李布旋即定下心神,“没事,你睡吧,我去承喜那。”
方木兰还是不放心,“大人你要去承喜那不至于如此大的反应,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刚刚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承喜书读得多,我去找她解个梦。”
方木兰虽然心里狐疑,才刚刚睡下一会儿怎么就会做梦,可嘴上还是,“大人去承喜那歇息好了,木兰没事。木兰只会些琴棋书画丝竹管弦,帮不上大人的大事。不必牵挂我,木兰不会扯你后腿的。”
李布给方木兰掖好被角,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方才推门出去。
出门后李布快步疾行,跑进张承喜房中。
李布推门而入来到床前,张承喜显然才躺下没多久,见到李布后,立时语气中满是欣喜,“大人,今夜怎来我这了?”
李布声音平静,“木兰是否已将名字都告知你了?”
张承喜心中旋即失望,语气中都带了一丝委屈,“原来,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承喜还以为是你想我了!”
“我们一会儿再儿女情长,你先告诉我答案。”
“你为何不去问木兰姐。”
“木兰要是被你套话,即便漏嘴说了,也只当自己没说。”
“我在大人心中就是这种人?”
李布加重语调,“告诉我答案。”
“木兰姐都告诉我了,你和她初见当真是让我羡慕,只恨我自己不是你的姜维。”
李布声音清冷,“那你已安排人动手了?”
月色透过天窗洒进来,张承喜微微点头,予以默认。“可要我让他们停手?”
“马上停手。”
李布话音刚落,张承喜立即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片刻功夫,张承喜便返回房间,关好房门。随后走到李布身前跪倒,“请大人责罚。”
李布只是端坐着,也不去扶她,“你张家的狠辣倒是让我见识到了。”
张承喜虽跪着,但上身挺的笔直,黑发如瀑垂下,在月色下闪着光。“那些祸患,越早除掉越好。我原本以为大人会夸奖我,请大人告知我,承喜错在何处。”
“哦?”李布玩味一笑,“你不觉得自己错,却肯跪下来认错?”
“大人是我主人,让我生便生,让我死便死。”
李布语气波澜不惊,“本官自信并无此等能耐。”
张承喜一声惨笑,听语气很是伤心,甚至都带有点哭腔,“大人,何苦处处试探于我。”
张承喜本就长得白净,此刻身着白色睡衣跪在银白色月光下,越发显得清秀。李布觉得她犹如兰若寺的妖孽,看着一脸美丽无辜,可是不知道这无害皮囊下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美色虽好,但小命更重要。】
李布镇定心神,保持语气冰冷,“你出门片刻便能找来眼线心腹,这里到底是李府,还是张府。”
张承喜双眸泛着泪光,凝望着李布,“我爷爷倒是想让这里是张府,可我想让这里成李府,因为我的男人姓李。”
李布握紧拳头,作为一个直男,刚刚差点被她一句话破防,忍不住去抱她。
“你一个女子深闺十八年,你与我才认识多久,就要对我这般死心塌地,让我如何信你。”
“我其实。。。其实根本不是嫡出。”
李布对此并不惊讶,只要别突然来一句:其实我是张三醒小妾。那样的话李布现在就会去把张三醒宰了。不过转念一想,李布就否定了自己这种疯狂的想法,因为这个时代科技没那么发达,没法假扮黄花闺女。
“地上凉,你坐着说吧。”李布伸手去搀她,却不料被她一把抓住手掌,放在自己脸上摩挲。李布又用另一只手才将她扶了起来,待张承喜坐定后,李布用了些力,才将被她抓住的那只手抽回来。
张承喜开始娓娓道来,“我不过是张府一小妾所生,张府在整个陕西都算是大户,我虽是庶出可也自小锦衣玉食。可我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庶出女儿,自小命运就已经注定。嫡庶有别如鸿沟,联姻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庶出女儿的命运,要么被拿去巴结上官,要么就是下嫁给次一等的士绅。可偏偏我长得好看,父兄字里行间整日盘算的,都是要拿我去换前程。”
“族中那些给贵人们当小妾的姐妹,挨了巴掌还要跪着谢恩。整日对着和自己爷爷一样年纪的老东西,给他们当人肉被褥,又给他们当人肉拐杖。要是被送到北边鞑子那,更是生不如死。我讨厌这样,我讨厌死了这种无能为力。”张承喜一字一句都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她此刻既想要发泄,又不敢大声。手指用力,指甲竟然在桌面上刮出了几道纹路。状若疯癫。
此情此景,李布觉得要是自己不安慰一下她,实在不合适。于是将她一把扯过来搂在怀里。
李布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抚着她的背。
张承喜在李布怀里强忍着不发出哭声,只是肩膀剧烈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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