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他是杨谅麾下大将,虽然我斩杀了杨谅,但并州军韧性极佳,想要他们投降几乎不可能,他们本可拼命与我们死战到底,为杨谅报仇,但裴民安阻止了他们,他要求与我交易,只要陛下饶恕了并州将士,他们可以投降,正因为答应了这个交易,所以今日在朝上我才冒险劝说陛下。”童云飞说道。
“原来如此,但无论如何,你都牺牲了自己的功劳来保住他们,并且还得罪了陛下,我相信换成别人很难做到,今日你虽说服了陛下,但当着群臣的面让陛下难堪,这对做臣子的来说是大忌,日后陛下对你或许不再那么信任,你要多注意了。”
高熲为官多年,并且身处高位,辅助杨坚数十年,深谙此道,但童云飞还年轻,打仗虽然厉害,但官场的水深得很,里面有很多门道,在这方面童云飞还是个稚嫩,所以他特意提点。
童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高老将军不用担心了,陛下已经不再信任于我,刚才他就把我调离大兴城,让我和张须陀去镇守并州,张须陀担任并州总管,我去辅助他。”
“你才刚立下大功,陛下怎么可以如此对你?!”高熲忿忿不平,心想杨广也未免太过小气了,如此狭隘的心胸,与其父杨坚完全没得比。
“你莫需生气,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以我的性格早晚也会得罪陛下,如今让我早点离开,我还反倒觉得不错,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他让你辅助张须陀,其实是让张须陀盯着你,不会让你掌控兵权,日后恐怕再难被重用。”
“这我自是知道,然我非贪图权势之人,对我来说是否被重用并无二样,如今我身无要职,反而一身轻松,只要能够与家人朋友一起,其他的又有何重要,潇洒快活地活着更是一种享受。”
这阔达的人生观让高熲刮目相看,他原以为童云飞会非常不满杨广的决定,但他不仅没那么想,还毫不在意,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云飞,我承认我以前误会你了,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高熲终于不再叫他为“童将军”了,当他叫“云飞”的时候,两人的距离仿佛又拉近了许多。
“无所谓,事情已经过去了。”
“难道你不怪我曾经那么看待你,把你看成贪图权势的小人?”
“怪又如何,不怪又如何,难道我还能把你打一顿吗,过去的事就无须再提了,三日后我就要前往并州,高老将军,好好保重,今时不同往日,陛下不是先皇,你年纪也大了,有时候你的话陛下不一定会听得进,适当地后退一步或许会更好。”童云飞这一翻话仿佛是在和高熲做最后的告别。
“你是何意思?”
“那我就直说吧,陛下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个耿直之人,以往与先皇一起打天下,曾经同生共死过,所以先皇可以容忍,但陛下乃是新皇,对上一代的忠臣良将无法像先皇那样信任,如果你再像以往那样直言劝谏,很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还不是杀身之祸,但也已经可以看出陛下的性格了。”
高熲沉默了,他知道童云飞说得不错,杨广确实与杨坚有很大的不同,他会经常直言劝谏,不过说到杀身之祸那也未免太严重了,毕竟他曾经立下过无数不可磨灭的功绩。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告辞,珍重!”童云飞双手抱拳作揖,然后跳下马车,返回自己的府邸。
高熲拉开门帘看着童云飞离去,距离很近,他看上去走得很慢,但没一会就已经融入人群中了,再也找不到他的背影。
这一幕在高熲脑里挥之不去,他感觉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与童云飞见面谈话,以后再无机会。
童云飞清楚地记得,高熲在历史上因为直言劝谏而被杨广所杀,这件事就发生在三年之后,他希望他的话能够让高熲有所改变,毕竟高熲始终是他的领路人,如果没有高熲举荐他去投军,就没有他今时今日的地位。
正所谓识英雄重英雄,他们曾是良师益友,也曾经不和,年纪相差很大,但不妨碍他们之间互相欣赏。
童云飞刚回到府邸,便看到张出尘和马倩儿在门口等他,两个孩子在她们怀里,两个多月不见,大家都甚是想念。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马倩儿看到童云飞出现后非常高兴,一路小跑过去,要不是抱着一个小孩她还能跑得更快。
“为夫回来了,可想死你们了。”童云飞一手搂住马倩儿,这种踏实的感觉真好。
“夫君我也要。”张出尘嘟起小嘴走过去,轻轻地依靠在他的怀里。
“为夫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们照顾孩子了,今晚我一定要好好补偿你们。”
“现在大白天的你又想着干那坏事!”马倩儿小脸一红,抬头白了他一眼。
张出尘也非常配合地在他腰间拧了一把老肉,痛得他眉开眼笑。
“有客人来了,你先去见他吧,别耽误要事,晚上你想怎样……都可以。”马倩儿娇羞地低下了头。
童云飞听到有客人来了,很好奇是谁,于是去客厅会见,一进去便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他仔细一想,原来是之前见过一面的王珪。
一说到王珪他就想到王頍,王頍乃是王珪叔父,还是汉王杨谅的部下,杨谅造反后王頍也会受到牵连,本来王頍难逃一死,但因为童云飞主动请求杨广饶恕并州将士,所以连同王頍也逃过了一劫。
“童将军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许久了。”王珪看到童云飞回来立即上前道,这态度可比上一次见面时热情多了。
“哟,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王大人呀,王大人一向公务繁忙,为何今天这么有空来我这啊?”童云飞笑道,进去在主位上坐下来,他已经猜到王珪的目的了,无非是感激他救了王頍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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