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粒,也就是危奇语中“雀斑”的意思。
胖子擦擦汗,将汗巾往胸口一掖。
“这两个,都要了。”
古恩很开心。
他这样的年纪,没什么力气,想要卖出去可不容易。拥有主人,便拥有了食物和水,最重要的是,还能继续和粒粒在一起。
马克也很开心。
甩掉便宜货不说,还甩掉一个大麻烦。
从交易中心取来契纸,很快办好手续。
小男孩1银。
小女孩3银。
砰!
马克解开粒粒脖颈的铁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发出警告,“小怪物,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现在的主人是那位胖先生,知道吗?不论你力气有多大,胆敢攻击主人,胸口的金色奴隶印记就会变成红色……红阳印记无法消除,只能当一辈子奴隶。如果杀死主人,印记会变成黑色……黑阳印记烙在灵魂,哪怕你死了,轮回转世都无法消除,到时就是永生永世的奴隶!”
“听到没?”马克用力拍她脑袋,“放聪明点,别连累你那可怜的小哥哥!”
力道之大,一般小孩早哭了。
粒粒却只是晃了晃,伸手挠胸口疤痕重叠的金色太阳印记——她固执又疯狂,一直想把烙有奴隶印记的皮揭下。
哪怕鲜血淋漓。
马克悻悻收回手。
经手的奴隶多如牛毛,就没见过这么毛骨悚然的。
胡鲁见哥哥忙得差不多,喊道:“这位老先生想买一个力大的脚夫,他是魔法师!”
马克一拍大腿。
今天是走了什么运,又是巴比特的商人,又是地位崇高的魔法师。
粒粒抓住马克裤子,直勾勾看着被胖子带走的古恩——
两人走进一处矮房。
房外摆放两个腥臭的木桶,蚊蝇嗡嗡叮咬,里面是带血的筋膜和淡白色肉丸。系着皮群的壮汉靠着外墙抽烟,和胖子比划一会儿,指了指马匹。
胖子丢出一块银币。
壮汉这才点头,递过烟筒让古恩抽一口,取来血迹斑斑的弯刀。
“死胖子要干嘛?”粒粒转动勒出老茧的脖子,脏兮兮的小脸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冷酷。
“什么死胖子,那是你的主人!”马克瞥一眼,“你的小哥哥需要做手术。”
“什么手术?”
“说了你也不懂,只需要知道,他以后不用当男人。”马克说完,挑了四五个身强体壮的奴隶朝灰袍老头走去。
察觉到粒粒的视线。
古恩转过头来,笑了笑。
虽是笑着的,进门却吓得发抖,尿液漏了一地。
等脱掉裤子站到固定牲口的木台时,极力遏制的哭声再也止不住,几乎刺穿人的耳膜。
原来是阉房吗?
阉马的屠夫能阉人么?
粒粒抬头凝视太阳。
胸口金色的太阳印记露出一角,多美的印记,却是这个世界奴隶的象征。
如果乖顺、命大且运气好,碰上愿意释放奴隶的主人,她就能重回自由之身,免于牲口的命运。
“如果运气够好……”粒粒喃喃自语,走向矮房,垫脚取了挂在外面的刀,进门,当着屠户的面割断固定古恩手脚的绳子。
“他很虚弱,你们的卫生条件太糟,他会感染,会死。”
胖子抡了她一巴掌。
浑身的肥肉都在颤。
粒粒摔倒,又从地上爬起来。小手往前,牢牢握住刀柄根,漆黑的眼结满北境苔原终年不化的冰。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的主人!你敢反抗我吗?”胖子抬手又抡了她一掌。
粒粒闪开,毫不犹豫刺过去。
胖子大惊失色。
好在肚子够肥,哪怕刀身全入,依旧没穿透脂肪伤及内脏。
屠户拿来麻绳勒住她脖子,惊疑不定,“好大的胆子,你不怕这辈子都当奴隶吗?”
瘫坐在地的古恩回过神来,忙重新站到木台,颤颤巍巍岔开腿,“没关系的,粒粒,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有饱饭吃了……不可以反抗,不可以反抗,光明神会惩罚我们的!”
鲜血从胖子肚皮流出。
四五岁的小女孩,胸前半露的金阳印记变成鲜血一般的红。
她这辈子都只能是奴隶了。
“那又怎样?”粒粒甩甩刀尖的血。
男孩哭得鼻涕都流到嘴里。
低声求她别反抗了。
别把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搭进去。
胖子喘着粗气,双目圆瞪,拎住她的头狠狠往石台撞。
咣当。
装满工具的铁皮盒子掉在地上。
粒粒闷哼一声,额头磕破,血流如注,几乎染红半张脸。小手紧攒的刀也松开,铿锵一声,滑出老远。
胖子说要弄死她。
“做成亡灵,一样可以赚钱。”
古恩跪着爬过来抱住他的大腿,“求你了主人,粒粒她什么都不懂,我会教她的,她会乖的!”
胖子甩开古恩。
抢过屠户手中的刀便往粒粒胸口刺。
粒粒偏过头。
看向古恩脚旁的弯刀,嘴唇轻轻蠕动:递给我。
古恩听到后脸色刷白。
他没有捡刀,更没有递给她,而是在胖子动手的一瞬飞扑而上,挡住了刺向女孩的明晃晃的刀尖。
鲜血是热的。
很热。
粒粒慢慢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
横竖是死,哪怕活下来也不过是别人亵玩的奴,为什么不反抗?
古恩脸色苍白,捧住她的脸,“不可以……反抗……光明神……会惩罚……会永远禁锢你的灵魂……粒粒,不要反抗。”
作为奴隶。
反抗是罪,自杀是罪,懒惰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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