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仙的大营位于屯留县,他手下有七万大军,这七万大军基本上都是原本的范阳军,以幽州附近州县的汉人为主。
尽管李怀仙本人也只有一半汉人血统,但他汉化得比较彻底,已经让人很难看出他曾是契丹人的胡人奴隶了,他自诩为汉人,隐瞒了年轻时经历,除了安禄山和极少数心腹之外,范阳军上上下下都以为他是汉人。
李怀仙今年约四十余岁,长得又瘦又高,他从军近二十年,在军中混得老奸巨猾,李怀仙并非善男信女,他之所以反对李归仁屠城抢掠,很大原因是他的将士都是汉人,汉军对于胡人的屠杀奸淫有着强敌的抵触和愤怒,为了平息军中愤怒,他不得不一再做出姿态,强烈谴责李归仁暴行。
李怀仙也是一个野心家,在历史上的河北三镇中,他是占据的幽州,成为了一个事实上的地方割据势力,其实历史上所谓的平息安史之乱,实际上不过是朝廷和造反者妥协的结果,造反者不再称帝,谋求取唐帝国而代之,朝廷也默许了军镇的割据,一共形成了三个割据势力,魏博镇的田承嗣,成德镇的李宝臣,幽州镇的李怀仙,这就是唐朝后期的藩镇割据。
面对此时的严重局面,李怀仙也在考虑自己的退路了,他想到方案只有两个,一个是投降李庆安,谋求一个大将军的地位,最后得一富贵善终;另外一个方案就是效仿史思明自成一派割据势力,占据几个州县,享受一下占山为王的权力乐趣。
大帐里,李怀仙独站在沙盘前,望着眼前的河北沙盘久久沉思不语,虽然李怀仙已经派人给李庆安送去了归降意向书,但他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到底是归降,还是自立,他依然处于一种矛盾纠结之中。
这时,帐门口一名亲兵禀报道:“将军,韩先生和飞勇将军求见。”
李怀仙慢慢从沉思中醒来,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
韩先生全名叫韩笠,是李怀仙的幕僚,飞勇将军就是李日越,是李怀仙的心腹爱将,这两人一文一武,都是李怀仙最信任的人,片刻两人走了进来,两人并不是在帐门口才遇见,而是已经商量过了,他们是来劝说李怀仙降唐。
“参见将军!”
李怀仙摆摆手笑道:“坐下说话吧!”
三人走到桌前坐下,李怀仙看了一眼韩笠,便微微笑道:“韩先生又是来劝我吧!”
韩笠今年三十余岁,陈留人,自小家贫,他刻苦攻读,天宝十年和天宝十一年两度进京赶考,都名落孙山,他无颜回乡便流落到河北,靠给人写信为生,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替李怀仙写了几封信,便深得李怀仙的赏识,让他做了自己的幕僚,这些年来,他给李怀仙出了不少主意,渐渐地便成为了李怀仙最信任的幕僚。
韩笠笑了笑,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怀仙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将军以为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意思就是说,还有多少时间给他考虑,给他做选择,这个问题李怀仙一直比较糊涂,他也知道时间很紧张了,但紧张到什么程度,他也说不清楚,李怀仙沉吟一下便道:“这一点我确实没看清楚,请韩先生直言。”
“将军,实际上你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天尹子奇的军队就将接近涉县,一旦他们抵达涉县,安庆绪肯定会率先离开,将军是走,还是留?走,将军的根基在哪里?留,将军的功劳又在哪里?将军,紧迫啊!”
李怀仙半晌道:“如果是走,我想占据沧州和德州,那里还是有一点人口,破坏不是很大,再动员士兵军屯,应该可以成为我的根基。”
“然后呢?”韩笠紧追不舍道:“然后的河北大战,将军准备站在哪一派,安禄山还是史思明?”
“我谁都不站,自立一派,随他们打去。”
韩笠连声冷笑起来,“将军,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且不说你可不可能置身事外,也不说有没有粮食养活那么多军队,就说一点,将军以为自己的割据能维持多久?半年,还是一年?”
李怀仙没有吭声,韩笠又道:“假如是李隆基的时代,朝廷军力羸弱,或许割据一方,朝廷无可奈何,只有默认,现在现在是李庆安主政,以他强大的军事实力,他会允许将军割据吗?将军如果割据后再被剿灭,会是什么结果,和安禄山、史思明一样,轻则流放,重则灭族,将军须慎重考虑啊!”
韩笠的劝说使李怀仙的割据之心有点动摇了,这时,旁边的李日越也劝道:“上次河北伏击,我军之所以能全军而退,没有被唐军追杀,是因为唐军的剿灭对象并不是我们,而是李归仁,李归仁军残暴杀戮,丧尽天良,我听说李庆安已经下达了不接受李归仁军投降的命令,我们军纪良好,没有屠杀等恶行,这就是将军最大的本钱,将军为何不利用这个本钱给自己捞取一个前途,而非要和朝廷为敌呢?”
两人的轮番劝说,已经使李怀先心中投降的分量已经占到七成了,就在这时,帐外有脚步声奔来,一名亲兵道:“将军,去唐军大营送信的弟兄回来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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