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位于中书省的政事堂内,便不断有官员前来,这是左相张筠和中书侍郎裴旻发出了联名帖子,请政事堂的所有成员、枢密处的所有成员,以及从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来政事堂协商大事。
张筠是一个一个请,官员们也是一个一个来,政事堂的会议大厅里已经有七八名官员到了。
今天张筠是势在必得,昨晚他找了裴旻,得到了他的支持,随即又找到了崔平,双方心领神会。
时间非常紧张,使张筠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如果再晚一天,他就能从容争取更多的人支持他了,但张筠也知道,他争取,韦滔也在争取,早一天晚一天其实并没有区别,关键是要找到核心人物。
一大早,张筠在大街上堵住了工部尚书张镐,张筠进行了试探,提出了结盟的可能,但张镐却一口回绝了。
“大唐群臣当精诚团结,共赴国难,此时各有心思,争谋权势,非朝廷之福也!望相国三思。”
虽然张镐拒绝了张筠的结盟之情,但他却同意尽快结束裴遵庆遇刺之争,支持张筠召开会议,平息朝纲的混乱局面,其实这就是张筠所想要的,和张镐结盟,他没有那个奢望,他们根本不存在结盟的基础,他要的就是张镐支持他来主导今天的政事堂会议。
张镐已经就位了,正在和身旁的刑部侍郎崔宁低声交谈着什么。
张筠的目光目光又落在门口,他眼睛忽然一亮,只见户部侍郎兼度支使刘晏从侧门走进了大厅,刘晏是枢密处成员,号称财神,掌控着大唐国库的财政收支,他是安西派系,是李庆安的心腹之一,谁都不会怀疑,刘晏将迟早拜相,虽然刘晏权力极大,后台也硬,但他为人却很低调,从不会逾越本职,也不会得罪人,在朝廷中人缘很好。
刘晏刚进门,张筠便迎了上来,“刘侍郎来了,百忙之中把侍郎请来,张筠惭愧,先向侍郎告罪!”
昨晚从裴旻府出来后,张筠又去了刘晏府,但时间太晚,刘晏身体不适,已经睡了,他没有能见到。
刘晏是张筠一定要拉拢的人,或者说,他一定要得到刘晏的支持,刘晏是安西系骨干,是李庆安最看重的心腹之一,如果他能支持自己,这就会给人一种暗示,李庆安支持他张筠。
张筠不能赤裸裸告诉众人,李庆安让我儿子给我送来密信,这种话他不能说,他根本就不能提是李庆安让他主导政务,但他又必须要别人知道李庆安支持他,所以刘晏对他的支持,就是对众人的一种旁敲侧击。
刘晏有点感冒,头昏昏沉沉,他本不想来,但昨晚张筠昨晚来拜访他,他没有会见人家,现在张筠又给他下了帖子,再不来就有点不给别人面子了,他只得拖着病体而来。
他指了指额头,苦笑一声回礼道:“昨晚身体感恙,头很痛,昨晚早早睡了,让相国白跑一趟,真是失礼。”
“哎!是我失礼,刘侍郎生病中,还被我拉来,怎么样,身体能否撑得住?不行就回去,我府上有个良医,我让他给侍郎瞧瞧。”
“多谢张相国,还行,能撑得住,开完会再回去吧!不知今天要商议何事?”
张筠向两边看看,见有人,便将刘晏拉到旁边的休息室,低声道:“赵王殿下已经回来了,刘侍郎知道吗?”
刘晏愣住了,他不知道,“赵王殿下是几时回来的?”
“昨天晚上刚到,现在驻军灞桥,让犬子给我带来口信。”
“哦?”刘晏有些疑虑,李庆安怎么会找到张筠,便问道:“殿下可是为裴相之事归来?”
“正是!”
张筠叹了口气道:“赵王殿下很担心朝廷局势不稳,影响到前线的战役,请我无论如何要尽快平息局势,所以今天我召集大家开会,就是为了此事。”
“原来如此!”
刘晏点点头,他明白张筠找他是什么意思了,他就是想获得自己的支持,不过既然李庆安找了他,于情于理他都该支持。
刘晏沉吟一下,便问道:“不知张相国怎样处置裴相之事。”
张筠微微一笑道:“赵王殿下的意思是维持朝政稳定,也就是说,这凶手不能是朝廷内部,刘侍郎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相国是指南还是北?”
“南!”
“我明白了,我一定支持张相国。”
刘晏拱拱手,便转身去了。
......
张筠笑呵呵从休息室出来,他扫了一圈会议堂,已经来了六成官员,但还有几个重臣未到,韦滔、王缙、卢奂三人都没有到,
“张相国!”
一名官员跑来问道:“张相国,要先开始吗?”
“再等一等!”
张筠目光一瞥,他看到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颜真卿,他便慢慢走上前,沉痛道:“颜使君,颜太守之事我已知晓,请节哀!”
颜真卿是今天上午才知道族兄颜杲卿遇害的消息,他倍感悲痛,他们兄弟二人同在河北为官,情谊深厚,而且颜杲卿为人宽厚,善待民众,深得名望,他被贼军残害,对颜氏宗族也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张筠的关心使颜真卿不由有些感动,他连忙起身道:“多谢相国关心,卑职没有事。”
颜真卿官任吏部侍郎,也是一个位高权重之臣,他是枢密处五臣之一,被李庆安极为看重,按照张筠拉拢一批,对立一批的策略,颜真卿无疑是他要拉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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