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州的战役已经平静了三天,这天清晨,程千里和往常一样上城巡查,他尤其关注河北情报堂做成的两百枚纸天雷,他也亲眼目睹过这种传说中大杀器的试验,但它远远没有程千里想象中的那样威力惊人,他曾想象过,一雷之威,方圆十丈皆为齑粉,可事实上,它的威力只波及一丈,将一座小木屋的屋顶和半截墙壁炸飞,还有屋中的几口猪被活活惊死,仅此而已,这让程千里心中暗暗失望,但他不得不夸赞天雷威力惊人。
齐雨花也感到十分沮丧,她曾经在碎叶亲眼见过震天雷的爆炸,那简直可以称为惊天地、动鬼神,一雷爆炸,方圆二十丈皆为齑粉,百里外可闻爆炸之声,和震天雷相比,他们做的纸天雷就是孩童的玩具,但她也有苦说不出,毕竟那是火器局专门的工匠制作,人家浸淫其中多少年,他们这些门外汉第一次就能做出吗?
而且硫磺严重不足,使他们只能做出两百只天雷,想用数量来弥补威力不足的打算也落空。
尽管如此,程千里还是很重视这两百只纸天雷,至少它们的爆炸声很响亮,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能威慑住安禄山的进攻。
纸天雷放置在城头的几间小屋里,那原本是放置箭矢的物资,现在箭矢全部腾空,放在外面,屋里存放这两百枚纸天雷,另外还有几间屋是存放火油。
程千里在小屋门口观察了片刻,他主要是看房间是否干燥,有没有受潮,有没有出现漏药的情况,还好,保管得非常小心,地上铺了生石灰,周围守卫的士兵非常尽职,没有任何问题,程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守卫的校尉道:“无论是天雷还是火油都非常怕火,务必注意,若有人接近小屋,先警告,警告无效,格杀勿论!”
“是!”
程千里拍拍校尉的肩膀,转身继续视察去了,刚走了几步,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他,“程将军请留步!”
程千里一回头,只见守南城的主将周元朗正骑马快速奔来,他停住了脚步,片刻,周元朗奔至近前,翻身下马道:“大将军,我有敌情禀报。”
“什么事?”
程千里见他表情惊慌,心中便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周元朗上前道:“将军,我们发现南城的敌军忽然变少了。”
程千里一愣,他立刻道:“走!看看去。”
一行人翻身上马,沿着城头向南城奔去,片刻,便来到了南城处,程千里下马,快步走到城墙边,扶着城垛向下望去,从营帐数量上来看,并没有减少,依然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见边,旌旗铺天盖地。
“程将军,我们天天观察敌军的情报,从表面上看,敌军数量似乎没有减少,但实际上很多都是空帐篷,我们都看得很清楚,很多帐篷一天都没有人进出,而且还有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程将军请看那边!”周元朗指着西南角的一片帐篷道。
程千里搭手帘望去,只见西南角有几顶特别大的帐篷,似乎是燕军存放草料之处。
“将军,每天上午和傍晚,都会有牛车运来一百多辆干草车,但昨天傍晚和今天上午,都只运来二十几车,减少了八成,这不就说明他们的兵力减少了吗?而且昨晚巡逻士兵确实感觉到军营内有动静。”
程千里沉吟不语,证据不是很充分,不过安禄山若真的撤军,他们会去哪里?难道是去黄河边防御北上的安西军吗?很有可能,现在河面应该已经封冻了。
就在这时,城外忽然传来了巨大的皮鼓之声,“咚!咚!咚.....”
震天动地的鼓声打破了三天来的沉寂,西城、北城、东城,同时敲响了钟声,‘当!当!当!当!’
钟声刺耳,这是战争报警的钟声,城中的士兵开始一队队向城头奔跑,从三座城楼赶来的报信兵,将一个个急报报给了程千里。
“将军,城北敌军有动静,开始集结!”
“城东也是,云梯、巢车出现了。”
“程将军,城西也是,敌军即将攻城。”
“立刻传我的命令,所有军队全部上城,准备作战!”
汗水顺着程千里额头流下,三个城头同时被攻城,安禄山开始全面进攻了。
......
沉寂了三天,安禄山大军再次掀起了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安禄山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投入了十五万大军,向相州城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势。
鼓声如雷,士兵如奔潮,云梯、巢车、攻城槌依次出现,一块块巨石呼啸着划过天空,砸向密集的士兵,尘土飞扬,血雾弥漫,一片片士兵骨断筋折,或被砸成肉饼.....
但巨石阻挡不住铺天盖地的士兵,安禄山的许诺仿佛还回荡在士兵的耳边,‘率先冲进城者,赏钱十万贯,官封大将军!杀一名唐军士兵者,赏钱二十贯,杀军官者,赏钱百贯乃至千贯。’
重赏之下,燕军如疯如狂,他们不畏生死,奋力向相州城攻击.....
安禄山坐在五里外的高台上,眯着眼观战,但他的心思已经分走一半去河东了,昨天晚上,他派大将李归仁率六万大军,走滏口陉进入河东潞州,经过近半个月的诱敌,郭子仪已经调集了十几万大军应战史思明,河东道兵力空虚,只剩下数万新招募的民团兵,不堪一击,虽然李庆安在代云州一带还有部分军队,但人数不多,安禄山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关键是要拿下太原,只要拿下太原,郭子仪军就首尾南顾了,想到这,安禄山得意地嘿嘿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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