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安在新丰县的杀戮之事最终没有能流传到长安,对于李亨,偷袭河南道移民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他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揭露李庆安的残酷,而对于李庆安,他同样也不希望长安民众过多地知道这些血腥之事,他只是为了震慑关中军,杀人立威。
就在这两人心照不宣的压制下,新丰县事件似乎就像一阵风,吹过后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但对于李庆安和李亨,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它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更不会无缘无故结束,这更像一桩无头尸案,查出问题,它或许会成为一桩大案,查不出问题,它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李庆安从新丰县回来后没有回军营,也没有去千牛卫的营地,而是去了独孤府,独孤府已经搬到了太平坊,搬了半个多月,他还一次没有去看过,这就点说不过去了,好歹这是他老丈人家。
正好,独孤府派人来给他送了个信,请他今晚回家吃晚饭,李庆安便换了一身长袍纱帽,去了独孤府。
搬了新家的独孤府位于太平坊的西北角,这里原本是独孤家的老宅,二十年前独孤家搬去了务本坊的新宅,这座老宅便一直空关,只住着几个负责看管和清理屋宅的老家人,二十年后,独孤家又再次搬回了老宅,由于老宅保养得很好,只简单修缮了一下,便可以入住了。
经过近半个月的忙碌和整理,独孤府才终于收拾完毕,开始去请族人来吃饭,庆祝搬回老家,但裴夫人考虑问题很周到,她知道李庆安实际上并不喜欢热闹,所以她特地绕过了族人聚会的日子,在第二天才请李庆安来吃饭。
独孤府老宅占地约五十亩,是独孤家住了百年的老宅,原本还要更加开阔,但开元八年时,独孤府将东院约二十亩大的地方捐给了隔壁的重国寺,这样使这座超级大宅变成了普通的大宅,尽管如此,五十亩的占地,还是足以成为长安有名的大宅之一。
由于赵王妃从安西返回后将暂时住在独孤府中,因此负责长安县治安的千牛卫也特地将驻扎在延寿坊的一个营士兵,转而驻扎在太平坊内,正好重国寺对面有一个废弃的军营,这几天便有工匠开始修复军营了。
傍晚,李庆安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独孤府前,今天的独孤府显得很安静,和上次完全不同,李庆安下了马车,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明珠飞奔上来。
“姐夫,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为什么不来?你以为我还和上次一样不守信用吗?”
李庆安上次约她和裴婉儿去曲江池秋游,结果有事没有能去,使明珠一直怨念不已,她想起了上次之事,嘴一撅道:“本来我们自己就准备去秋游,你不来就早点说,结果我们一直等你到中午,自己也没有能去成,姐夫,这可是你的不对!”
李庆安哈哈一笑道:“这确实是我的不对,等会儿罚酒三杯,向你陪罪。”
“这还差不多!”
明珠抿嘴一笑,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拉着李庆安的胳膊就往府里走,“姐夫,你说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都觉得等了一千年了。”
李庆安着实喜欢自己这个小姨子,和她在一起,感觉很轻松自在,说话也无拘无束,他微微笑道:“你这傻丫头,你不是没有去过碎叶,应该知道路上要花多少时间,她这会儿可能才到甘州呢!”
“人家只是心急嘛!姐夫,你说我那小外甥长得像姐姐吗?”
“嗯!一般儿子随母亲的多。”
李庆安挠挠头,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竟有点忘记儿子长什么样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嘻嘻,长得像姐姐就长得像我呗!这还不懂吗?”
明珠脸有点红,她连忙拖着李庆安进了小客堂,“娘,姐夫来了!”
今天是家宴,小客堂里只摆了一张宽大的坐榻,坐榻上放着一张矮桌,能坐十几人,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上好的葡萄酒也放在冰桶中,当李庆安进来时,其他人也都到齐了。
座位上除了独孤夫妇外,还有明月的兄长也在座,他叫独孤长凤,去年刚刚升为许州长史,这次是特地进京探亲,他的妻子和四岁的儿子也一起来了。
另外舅父裴旻也在座,这次他的两个儿子没来,倒是女儿裴雨和裴婉儿也一起来了。
李庆安第一眼便看到了裴婉儿,前几天,裴旻已经含蓄地把裴家联姻的意思转告给了李庆安,李庆安也答应了,和裴家联姻,这也是他所希望的,当然,这个裴婉儿长得非常不错,气质温婉柔顺,他很也很喜欢,
但仅他答应还不行,更重要是要正妻同意,也就是要明月点头,裴婉儿才能进门,尤其是世家婚姻,不是那种在乐坊青楼随意纳侍妾那样简单,裴婉儿进门将会有名分,这也是对裴家的尊重。
裴婉儿也知道了一点,见李庆安看着她,她不由羞涩地低下了头,一旁的裴夫人也有所耳闻,裴家已经将这件事正式通告了他们夫妇,所以今天裴婉儿来作陪,也是裴夫人的意思。
作为裴家之女,裴家能和李庆安联姻,裴家当然也是支持,但从另一方面,她又得考虑夫家的利益,她知道这件事独孤家族并不高兴,这明显是摊薄了将来独孤家的利益,更重要是裴婉儿嫁给了李庆安,那自己的小女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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