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的大军驻扎在咸阳一带,天还没有完全亮,哥舒翰便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他推开身旁两名陪寝的侍妾,不悦地问道:“为何这般吵扰?”
帐外亲兵答道:“回禀大帅,好像是有人来告状。”
“告状?”
哥舒翰一怔,又道:“告什么状,去问问清楚再说。”
哥舒翰翻身坐起,他忽然感觉到腿上一阵钝痛,他的宿疾又有点发作了,哥舒翰从少年起便极好饮酒,喝了几十年酒,他的腿便积累下疾病,有点类似今天的痛风,随着年纪渐老,尤其前两年他生活在大非川的高寒地带,他的这种腿部疾病便越来越严重,隔三差五便发作。
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哥舒翰痛苦难耐,他见两个侍妾目光迷茫看见他,不由怒喝道:“贱人,还不去打热水!”
两名侍妾吓得爬起来,光溜溜的身体寸缕不遮,她们胡乱穿了衣服,端着铜盆出帐去了,哥舒翰的脚只能泡在滚水中才能稍微缓解疼痛。
片刻,两名侍妾端来大盆热水,哥舒翰将脚泡进去,疼痛稍解,这时,亲兵回来了,在帐外禀报道:“大帅,有四五百人,都是附近村庄的,说我们的士兵夜里潜进他们村庄,强掳了女人,现在来问我们要人,大帅,好像咸阳县令也来了。”
“什么狗屁事情,这么兴师动众。”
哥舒翰心烦意乱,病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前几天长安政事堂会议,只同意给编制内的陇右军补足粮饷和军资,而且不是一步到位,是一年内陆续补给,同时否决了哥舒翰将陇右军扩军至十万的请求,最让哥舒翰愤恨的就是这一点,竟然是因为王珙坚决反对,哥舒翰当然知道,这其实就是李亨的意思,他没有当上皇帝,便将气出在自己身上,一连几天,哥舒翰对这件事都是怒火难耐,对李亨也是寒心之至。
这时帐外传来了亲兵的禀报,“大帅,火拨将军来了。”
火拨将军全名火拨归仁,是哥舒翰的前军大将,他的手下一万军队,都是哥舒翰在河西和陇右招募的蕃兵,一向桀骜不驯,军纪松弛,前几天他派出手下去四周寻查剑南军的探子,惹祸的军士就是这些蕃兵,火拨归仁也得了好处,他的大帐中还藏有一个被掳来的少女,听说有人来告状,他心中惴惴不安,先一步来到哥舒翰帐下。
“大帅,卑职有事禀报。”
“什么事?”
“大帅,卑职的一些手下和附近村民发生了冲突,可能抓了几个女人来大营当人质,卑职刚刚才知道情况。”
哥舒翰脸一沉,果然是有不端的行为,难怪有人来告状,他拉长了脸吩咐道:“你把人放了,违反军纪的士兵给我狠狠责罚,这件事我就暂不追究了,但我警告你,再给我惹事,当心你的脑袋。”
“可是大帅,有三个妇人自杀了。”
“那你就说没抓这三个女人,要一口咬定,去吧!”
“是!卑职明白了。”
火拨归仁行一礼,便匆匆去了,哥舒翰闭上眼,他需要考虑将来自己的去路,李亨待人刻薄,早在他当太子时便名声不佳,原以为他能做皇帝,做了皇帝可以给自己更多的好处,不料他竟然失败了,失败也就罢了,可偏偏此人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手下的人,说难听点,就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这种人不值得为其卖命。
可如果像李庆安那样拥兵自立,哥舒翰知道时机已过,李庆安已经完成了安西的布局,开始回首东顾了,他若自立,李庆安第一个就会灭了他,可如果说投靠皇帝,机会也没了,李庆安和郭子仪已经占据了高位,哪里还容得下他,思来想去,只有投靠老皇帝李隆基这一条出路。
倒不一定去蜀中,可以去浙东那些烟花繁盛之地,自己割据一方,舒舒服服地过好下半辈子吧!
哥舒翰正想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更加激烈的哭喊声,哭得哥舒翰心烦意乱,怒吼道:“到底有完没完了?”
片刻,一名士兵奔来道:“大帅,那些村民要火拨将军偿命,营门外打起来了。”
“他奶奶的,在老子门前撒野,反了天了,备马!”
哥舒翰勃然大怒,他已经宁事息人,这帮刁民居然还不买帐,要是在陇右,谁敢在陇右军前殴打军士,简直是活腻了。
哥舒翰带着大群士兵冲出大营,只见外面哭喊连天,几十名妇人衣裳破碎,哭哭啼啼,地上放着三具尸体,身上覆盖了草席,估计就是那三个自杀身亡的女人,另外还有几百名当地人围着火拨归仁和他的十几名手下怒骂,火拨归仁狼狈不堪,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盔也被扯掉了,身上的盔甲也被扯烂。
但哥舒翰注意的不是那些民众,而是旁边站着十几名衙役,为首是一名官员,哥舒翰认识,正是咸阳县令韦志忠。
“哥舒大帅驾到!”
营门大开,哥舒翰亲率数千士兵冲了出来,几百名农民吓得连连后退,军队向两边一分,哥舒翰拎着大枪跃马而出,脸一沉怒道:“谁敢在我营门前闹事?”
几百民众都跪倒在地,大喊道:“哥舒大帅,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哥舒翰冷冷道:“我这里是军队,不是官府,你们有冤枉找官府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