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流水声不绝于耳,这并不是小河在流淌,而是一个室内泳池在人造着微微的波浪。泳池底部有幽蓝的灯,让这泳池营造出了梦幻一般的感觉。巨大的落地窗按照优雅的弧度包围了大半个侧边,房间中摆满了华丽的家具,陈列着精致的装饰。
悦耳的音乐声环绕在每一个角落,特殊的功放设备让这音乐声极其立体,不亚于现场聆听音乐厅的表演。在色调悦人的灯光照射中,一座座石膏雕塑陈列在这房间的一个个醒目的位置。
有不着寸缕的女神,饱满的胸部带着健康与哺育的母性,S形态的曲线几乎完美无缺。有披坚执锐的战士,一块块线条分明的肌肉中蕴含着无数的力量,那作势欲投的长矛上凝结着几如实质的杀气。力与美,孕育与杀伐,人类的两大基本品质在这些古希腊风格的雕像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哗啦,水声一响,一个人自那水池中一步步走出,正是帕伽门侬。
他赤着躯体,登上岸边。水珠自他的皮肤上、头发尖,一滴滴落下。他在华贵的地毯上踩出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但却完全没有去擦拭躯体的意思。他就这么赤着身子走到房间中间,忽然如同交响乐团的指挥一般抬手一挥,音乐随之而变动。
“嗯。”他好似沉醉在了音乐中,忽然开始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仿佛古代歌剧舞台上的咏叹者,又像是现代芭蕾舞者,那健壮的躯体伸展着所有线条,优雅的在一座座雕像之间穿行。而那近乎完美的躯体本身,也仿佛一座充满了古希腊风格的雕像。
可就在一曲终了时,原本好像完全沉醉在音乐中的帕伽门侬却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却能够发现他双眼中全部都是阴燃的怒火和几乎无法遏制的杀戮欲。仿佛一条恶龙,让人不寒而栗。
唰,大厅尽头的屏幕上反复播放着发生在HEA-VEN巨轮上的画面,这些画面中自然少不了一个人——强纳森。
看着强纳森在战场上势不可挡的表现,帕伽门侬忽然握紧拳头发出一声长长的怒吼。
“啊——!”他反身一拳砸飞了沙发。
“啊——!”他侧身一踹踢翻了酒柜。
“啊——!”他在这房间中拳打脚踢四处破坏,他撕裂了名贵的字画、他打破了陈年的老酒,他将疯狂的拳头倾泻在一座战士雕像上。砰砰砰,连踢带打,速度绝伦,动作标准娴熟勇猛凶悍,最后啪啦一声将那雕像彻底击碎了。
哗啦,碎片崩飞了一地,帕伽门侬看着那些碎片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最后握起拳头一锤胸口大吼一声:“我才是最强的!我才是最完美的!区区一个被流放驱逐的废物,现在也想翻身?——痴、心、妄、想!”
滴,他点亮了一个屏幕,屏幕中有一个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老年人。帕伽门侬一丝不挂,但那老头似乎完全不意外,只是谦卑的垂首问道:“有什么吩咐,老爷。”
帕伽门侬喜欢别人称他为老爷,即便他很年轻,即便扎德家族的家主不是他,但他就是喜欢别人称他为老爷。
“黛柏丽的死因查明了吗?”帕伽门侬往椅子上一坐,一边看着手上因击打雕像而产生的伤口,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还有这一次的不可知实验,所有数据都转录过来了?”
“回老爷的话,所有数据都转录回来了,我们的科学家确定这些数据都是真实的,您马上就能看到这一次实验的分析结果。另外,关于黛柏丽小姐的死因,还在调查中。因为那件事发生在闭锁的时空维度中,很难找到具体证据。不过,根据蛛丝马迹推测,杀死黛柏丽小姐的凶手很有可能是……”
啪,帕伽门侬一掌拍断了座椅扶手,焦躁道:“到底是谁,赶紧说!”
老头微微一停顿,加重语气道:“是帕菲斯小姐。”
“帕菲斯?”听到这个答案,帕伽门侬反而忽然冷静下来。他抑制住了所有的躁动与杀气,目光闪动着仔细思考了半晌,最后摇摇头道:“如果是帕菲斯,就不用管了。”
“老爷,不需要我去做点什么吗?”老头的目光也阴沉下来:“虽然帕菲斯小姐如今同时掌管着泰伯利亚实验室和曼彻斯特实验室,听上去位高权重深受信重。但只要没有掌控泰伯利亚之心,所谓的掌控便不过是一个笑话,说到底并没有什么实权。如果您希望她自这个世界消失的话,她便只能消失。”
帕伽门侬却一反常态的摇头道:“不,什么都不用做,至少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如果黛柏丽是帕菲斯杀的,那只能说明她做事不谨慎、被抓住了尾巴,她该死。至于帕菲斯?哈!她也算个人?连人都不算,怎么能说得上是‘凶手’?”
老头眼底微微一动:“老爷,您的意思是?”
“记住了,帕菲斯与我的所有其他兄弟姐妹都不同。她可以是一把刀、一支枪、一台计算机,但唯独不能算一个人。她的一切行动都不是为了她自己,她连一条狗都不如,因为她只是家族元老院的工具。”帕伽门侬面色阴沉:“要杀,也是去杀背后发令的人,去剁了那只握刀的手。”
老头的表情变化了,带着一点震惊:“您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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