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可韩的主意,让他和那些对他不离不弃的族人,暂时保住了性命。不过满打满算,不到一百人,其余的朵颜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明军的追击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几乎杀光了朵颜逃兵,这才停下了脚步,压着俘虏的查可韩,返回后方的营地。
快到明军大营时,查可韩看到达尔罕居然也没死,被明军绑在马上,一同押送回营。
“小畜生居然没死!”看到达尔罕,查可韩便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同样被绑在马上,老人家肯定要扑上去,从他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老畜生,你不也没死……”达尔罕撇撇嘴,对查可韩道:“别在这五十步笑百步。”
“要不是你临阵脱逃,老夫怎会下令撤军!”查可韩怒道:“还在这跟我耍嘴皮!”
“要不是你鬼迷心窍,撺掇着大统领来蹚这浑水,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达尔罕也怒气冲冲的反驳起来:“害死三部的罪人不是我,是你这个老东西!”
“……”查可韩的气焰一下子地落下去,只低着头闷声说道:“当初你不一听就嚷嚷着,要赶紧出兵吗?”
“哼哼,你们何时在乎过我的意见?”达尔罕狡辩的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
查可韩这下不吭声了。因为达尔罕说的是事实,这次出兵确实是他的主意。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明明是必胜无疑的局面,怎么稀里糊涂就让明军给翻了盘,最后被一锅端呢,却成了自己?
“行了,别扯些没用的了……”达尔罕苦笑一声道:“我问你,是怎么让明军刀下留人的?”
“老夫说有秘密禀报。”查可韩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再也不复方才须发皆张的愤怒模样。他无力地看一眼达尔罕,“你应该也一样吧。”
达尔罕也颓然点点头,涩声道:“也不知,最后能不能逃得性命……”
“哎……”查可韩也长吁短叹起来,按说对他们朵颜部,明朝素来是以羁縻为主,就是抓到了也会放回去,可这回的明军统帅是个杀人魔王啊!近五万大军,都已经被他屠杀殆尽,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说话间,叔侄二人被押送入营,跪在中军帐外等候王贤的发落。
此时,王贤正在帐中议事,查可韩二人在外头跪等,那滋味儿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别提多销魂了。
两人正在为命运担忧,突然看到阿鲁台在十几个鞑靼贵族的簇拥下,也到了大帐门口。
一看到这导致朵颜全军覆没的老货,方才还互相指责的查可韩二人,立马同仇敌忾起来,两人挣扎着想要起身朝阿鲁台扑去,被身后的明军死死按住。只能目眦欲裂的破口大骂起来:“阿鲁台,你这恩将仇报的老贼,要不是我们出手相助,你和你的族人早就死在大漠里了!”
“呸!当老夫不知道你们怀的什么心思,”阿鲁台却只冷笑道:“你们只不过是趁着老夫和王师打的两败俱伤,想过来摘桃子罢了!要真让你们赢了王师,回头就会把老夫吃掉!”
达尔罕不禁一愣,心说怪不得阿鲁台会和明军联合,原来早就看穿了我们的心思。于是两人又改了骂词道:“阿鲁台,你这个数典忘祖的狗东西!你背叛了成吉思汗,投靠汉人屠杀自己的同族,将来长生天肯定会降雷劈死你,整个草原都不会有你的葬身之地!”
“呸!”阿鲁台却啐出一口浓痰,满脸不屑道:“还好意思说我,你们都投靠汉人几十年了,长生天真要降雷,也是先劈死你们!”
“……”查可韩被阿鲁台骂得一愣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和达尔罕加起来,都说不过阿鲁台这老东西。既然讲不过对方,也就不要再讲理了,用污言秽语攻击他,把他拉到和自己同样的语境中,再靠人数优势,以两倍的脏话战胜他!
于是,查可韩和达尔罕,便一起高声咒骂起阿鲁台来!两人一会儿二人合骂、一会儿轮流上阵、一会儿用蒙语、一会用汉语,除了诅咒阿鲁台一百零八种死法之外,问候了阿鲁台十八代祖宗,极其直系、旁系女性亲属。
阿鲁台乃堂堂鞑靼太师,见过了多少风雨,经过了多少骂战,岂会因为以一敌二而怯场?只见他不丁不八、稳立当场,口舌如簧、唾沫横飞,喷的查可韩二人满头、满脸全是口水……
就在三人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之时,中军帐里的人终于忍受不了,帘子一掀,满脸不耐烦的柳升走出来,骂道:“瞎嚷嚷什么?给老子闭嘴!”
一场精彩程度不亚于两军大战的骂战,这才戛然而止。看着活阎王似的柳升,查可韩和达尔罕全都畏惧的低下头,阿鲁台满脸谄媚的猫腰上前,对柳升点头哈腰道:“小老儿给侯爷请安了,侯爷,这次小老儿也算立下薄功,公爷那里还请美言几句……”
看到昔日里号令草原,无敢不从的鞑靼太师,在汉人面前居然如此卑躬屈膝,像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查可韩和达尔罕纷纷面露不屑之色,呸!这老狗,真给成吉思汗丢脸!
谁知更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头,只见那柳升不耐烦的一挥手,对阿鲁台身后的鞑靼贵族道:“谁让你们放开他的来着,赶紧给老子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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