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汉王军开战的消息,已经尽人皆知。青州城笼罩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满城的教徒和百姓,眼看着每日里开进开出的兵车,还有身边被拉走的壮丁,终于从短暂的太平幻觉中走出来,记起自己如今正身处战乱!
一夜之间,城中物价飞涨,物资奇缺,百姓家家都有人被拉去当兵,或者当民夫,一时间上下人心惶惶,百姓和教徒,开始比往常更频繁的念叨起,给他们莫大信仰和安宁的佛母来。
王贤和刘信率军出征的第二天,一队风尘仆仆的白衣人出现在青州城外,被这些白衣人环绕着,骑在马上的,是个面罩轻纱、身穿白色长袍,眉头轻蹙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出现之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却让城门上下的守军、百姓、教徒全都凝固了,片刻的沉寂之后,所有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佛母回来了!”
“佛母回来了!”百姓们疯狂的手舞足蹈起来,朝着佛母涌去。
“佛母回来了!”教徒们纷纷匍匐在佛母马下,泪流满面。
就连守军也丢下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大声祷告起来!将领们也顾不上呵斥手下,一面命人速速向城内报信,一面挤上前去,向佛母表达想念之情。
佛母神情悲悯的看着如痴如狂的教徒,眉宇间的悲哀之色更加重了,她就这样一动不动骑在马上,一言不发。
“佛母,”身旁的侍女只好小声提醒:“快让他们散去吧。”
“本座赐福给你们,都退下吧。”佛母伸出青葱般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那些匍匐在地的教徒,便感觉好似被醍醐灌顶一般,全身都注满了力气,欣喜若狂退到一旁。
“佛母您可算回来了!”看守城门的将领,这才能挤到佛母面前,满面堆笑道:“法王和小的们,是日夜都盼着您的大驾呢!”
“……”佛母却丝毫不理会那将领,在一众白衣人的扈从下,径直进了城门。
青州城内,十倍百倍的教徒军民得到消息,潮水般涌过来了,他们将街道塞得水泄不通,如痴如狂的虔诚跪拜,不少人痛哭失声,嘶嚎着喊道:“佛母,您离开的太久了!”
佛母只能不厌其烦的不断赐福,才能一点点向前推进,整整一个时辰,还没有走出府前大街,而且闻讯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唐天德亲自带兵前来,命唐封硬生生开出一条通道,佛母才得以脱离教徒的包围。
唐天德站在远处,满眼都是如痴如醉的教徒,满耳都是如疯如狂的喊叫声:‘佛母!佛母!’
这画面,这声音,让唐天德心里极为吃味,这正是他如此忌惮佛母,费尽心机想要将政权去宗教化的原因!佛母这尊自己一手塑造起来的神祗,实在是太过成功,成功的凌驾于自己之上!只要她一回来,就会立即夺去自己的光辉,哪怕自己已经是法王也没有用……
直到佛母走到唐天德面前,唐天德才勉强收拾好心情,挤出一丝强笑道:“请佛母上车,与本王并驾齐驱。”说完侧身一让,佛母便看见一辆装饰华丽的车辇,辇上双座,由三十二名轿夫抬着。
这是唐长老处心积虑的小把戏,为的是表示自己和佛母平起平坐。佛母也不知是没看穿他的鬼心思还是并不在意,轻轻点头,便下了马,登上车辇上坐定。
唐长老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要是佛母不肯上车,让他下不来台,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唐天德赶紧也登上车辇,在佛母身边坐定,唐封撇撇嘴,便高声道:“起驾!”
乐手便开始吹吹打打,还有百多名卫士举着旗牌旌旗,浩浩荡荡头前开路,至少在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青州百姓看来,这排场还是极气派的!于是纷纷在道路两旁跪地,目送着佛母和法王的车驾离去。
。
车辇上。
佛母面无表情的端坐在一侧,身边唐长老几次想开个话头,都被佛母的冷面冷言挡了回来。只好也闷不做声,尴尬的一直进了王府,又请佛母在大殿升座。
大殿上,两把一模一样的交椅,并列在正位上,佛母依然面无表情,在其中一把上就坐,似乎完全接受了唐长老的安排,抑或是对这数月里发生的变化毫不关心。
唐天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让丁谷刚等大小头目拜见了佛母,佛母只是微微点下头,一个字都没有说。众头目对佛母这副无口无心的模样并不陌生,便习惯性的都转向唐天德。在起事之前,就一直是这样,佛母静坐不语,唐天德代为发声。
“佛母一路辛苦,需要休息,今儿个什么都别说了,退下吧。”唐天德微笑说道,心里却暗暗叫苦。知女莫若父,他最清楚这个女儿心里的主意,如今见佛母如此安静,他隐隐感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众头目便躬身退下,待没了旁人,唐天德才叹口气道:“女儿啊,你整天漂在外头,父亲建国称王都没在场,这让为父心里好不是滋味。”
一旁的唐封听了,暗暗咋舌,心说老爹还真是信口雌黄,明明是他故意不通知姐姐,现在反倒成了姐姐的错。
佛母依然端坐在那里,只是面纱轻轻动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声如秋泉般清冷道:“父亲何必要解释?你要做什么,女儿心里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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