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忙收拾心思,正容起身,向这件盔甲行礼,从新落座后才半真半假的怪罪道:“贤侄,不是我说你。这种重器怎么能穿着随便晃悠呢?”
“我外面不是穿着罩衣么?”张輗嘿嘿一笑,重新披上袍子,系好衣带,罩住那身代表张家英勇忠烈精神的盔甲,方笑道:“再说我要是不这样,如何取信老叔?”
“好吧……”王宁定定看着他,心里却快速盘算起来,好一阵子才叹口气道:“既然贤侄以诚相待,我也不能不说实话了。”
“世叔请讲。”张輗大喜,洗耳恭听。
“我和皇上是幼年的玩伴,当时皇上还没封燕王,我们就在一起习武、打猎,这份宝贵的感情,一直是我最珍视的。”王宁虽说要说实话,却仍改不了云山雾罩的习惯,道:“当初靖难之役,我为了给皇上通风报信,被建文打入死牢,受尽折磨、险些连命都丢了。”说着看看张輗道:“当时建文是正统,有全国的财税、百万的精兵,几乎没有人能看好皇上靖难成功。那种时候,我都没有动摇过,你说现在,我会晚节不保么?”
“世叔说得太对了。”张輗一边没口子称赞,一边暗暗奇怪……以他想来,这老狐狸肯定极难说服,他也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孰料王宁在短暂的试探之后,竟跟自己掏起了心窝子。这就好比,自己已经做好了跟老虎恶斗的打算,结果老虎主动跟自己摇起了尾巴,让张輗搜肠刮肚准备好的一腔说辞,全都用不上了。
不过总而言之,这是件大好事,张輗神情一振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张家满门忠烈,不能让名声砸在我家老三手里。”说着又摆出‘有些吃不准’的表情问道:“以世叔之见,如何算是忠于皇上呢?”
“很简单,一不跟人作乱,二要防止有人作乱。”被人请教的感觉,自然比被人说教好得多,王宁沉声道:“皇上如今远在北京,帮皇上看好家,我等责无旁贷。”
“果然姜是老的辣,世叔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张輗茅塞顿开道:“就是到时候谁叛乱,我就打谁。”
“不错。”王宁点头道:“一旦有人作乱,贤侄只管毫不犹豫的出兵镇压!”
“那是当然,”张輗一脸激动,旋即又有些担忧问道:“只是小侄担心会寡不敌众……”
“只管放心,有为叔在身后为你坐镇,要真是敌人势大……”王宁沉声道:“我自然会出兵支援。”
“成嘞,有世叔这句话,我这心就放到肚子里了。”张輗心情那叫一个大好道。虽然王宁这样说,又让他当枪,自个在后头看风向的小心思在里头,但对张二公子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鼓舞了!
张輗这样的世家子弟,和王贤这样的市井出身,还是有个很大的区别的。就是王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到一定会全力办到,有时候甚至敢做不敢说。张輗就不一样了,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子弟,一生下来就富贵两全,所以讲起话来口气比谁都大,做起事来却瞻前顾后,大打折扣。就好比这次,他当着王贤的面大包大揽,好像王贤只要袖手旁观,看他大发神威,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一样。
但回头睡一觉,酒一醒,张輗就犯了嘀咕。当时自己酒喝多了一时脑热,觉着王宁和顾兴祖两个自己可以拿下,可仔细一琢磨,其实希望并不大。尤其是王宁,人家就算是不想跟汉王掺合,也没必要搭理自己这个二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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