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休整之后,王贤继续履行他分内分外的差事。如今富阳县上下,对他五分尊敬五分畏惧,他的话比蒋县丞好使太多。在王贤的指挥下,富阳县很快完成了黄册重订工作,然后灾民们继续开垦梯田,富阳百姓则开始了繁忙的夏收。富阳县上下一片安定忙碌,令前来视察的督粮道大人赞不绝口。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音符,六月份一个噩耗传来,被调到省里,专门参与对明教徒抓捕的马典史,竟在一次对明教徒的抓捕中,壮烈牺牲了……
消息传来,人们不胜唏嘘,本以为马典史高升在望,没想到却来了个客死异乡。县里按惯例抚恤了马典史家人,然后派人护送他的灵柩和家眷返乡。
灵船离开富阳那天,县衙里的人都去码头送马典史最后一程,望着他的灵船顺流而下,消失在茫茫江面。人们除了感叹福祸无常,还不免小声议论,王四爷专克上司的魔咒,竟是如此强大,马典史都不在富阳了,还免不了遭殃……
王贤倒没什么,但蒋县丞都要担心死了,他琢磨着马典史死了,刁主簿歇了,下一个倒霉的不就是自己?
结果县丞大人每日里惶惶不可终日,没几天就病倒了……人们不禁再次感叹魔咒之强大,王贤却累成了狗。好在没过几天,去湖广买粮的魏知县终于回来了。和他一同返回的,还有久违了的司马求。
“仲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一回到衙门,魏知县就把王贤叫到签押房,命人备了桌酒菜,边吃边说,司马先生作陪。“来,为师敬你一杯!”
“学生没什么,老师才真是辛苦。”王贤笑道:“学生敬老师!”
“难道我就不辛苦?”待师徒俩客气完了,司马求笑骂道:“因为你小子一个主意,我来回奔波不说,还头一回坐了牢。”
“先生劳苦功高,敬你三杯。”王贤忙道。平时不觉着魏知县和司马求有多重要,两人都不在富阳了,王贤才体会到,他俩是自己的靠山和后盾。有魏知县坐镇,自己心里才踏实,不然总觉着慌。
待他俩磨叽完了,魏知县给这半年的辛苦,重重下了定义道:“一切都是值得的。”便将在杭州时,从郑方伯和周廉访那里听到的好消息,告诉了王贤。
“两位大宪已经联名,将我富阳县官吏的事迹上报朝廷,他们给我看了奏章的底稿,对我们极尽溢美之词……”魏知县酒不醉人人自醉道:“二位大宪的称赞之词,我不好复述,不然就是自夸了。”顿一下,他热烈望着王贤道:“总之,这次我们是大大的出彩,青史留名不敢说,但天下皆闻是一定的。”
“这么说,老师要升官了吧?”王贤笑道。
“呵呵……”魏知县克制住兴奋的情绪道:“这些都是浮云,浮云而已。本官做事是为了国家百姓,又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魏知县这股子酸劲儿,连司马求都看不下去,笑道:“陛下御笔亲批曰——该员不负朕望,朕亦不亏他,着吏部特迁一等,国朝对功臣不吝恩赏!”
“皇上啊……”魏知县两眼泛出泪花,对着北面拱手道:“微臣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恩典!”
王贤和司马求对视一眼,谁说道学先生就淡泊冲虚?名利心一样很重的。
魏知县自知失态,掩饰的咳嗽两声道:“为师在谢恩奏章里,着重强调了仲德的功劳,相信朝廷也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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