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还有一个四校联合杯的冠军奖杯,但WT榜并不将校园赛事纳入统计范围,因此在绝大多数观众眼中,蕾拉仍是以业余选手的身份突出重围、并光明正大地站在了这个荣耀的赛场上,与强大的对手竞争最后的正赛名额。似这样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总是容易引起世人的追捧,何况蕾拉本人还是一位长相可爱、笑容甜美的女孩子,这不免让人想起二十四年前那位伟大的米丝蒂安女士。
难道说,奇迹将会在此复刻吗?
即便无法完全复刻米丝蒂安女士从选拔赛第一轮到正赛冠军的经历,单是以默默无闻的身份从职业选手的球拍下夺得正赛名额这件事,就足以令人为她欢呼喝彩了。
观众们的期待在一声声热烈的高呼中表露无遗,声浪撞上球场高台的边缘后又传回来,仿佛在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如此狂热的氛围,对于场上的选手来说,其实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无论是备受期待的蕾拉,还是她不受期待的对手。
尤其是在这稍有差错便会痛失全局的关键时刻。
场边的计分板上显示的分数是:14-14。
而总比分是1:1。
发球权在蕾拉手中。
谁赢得这一球,谁便赢得了最后的名额。
“你很紧张吗?”林格突然问道,他的声音太轻,周围观众的欢呼声又太大,以至于希诺像没听到般,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回头向林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刚才还攥紧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掌心渗出了温热的汗水,正沿着那些细腻的掌纹缓缓融化开来。她沉着而确信地说道:“刚才有点紧张,但被你这么一说,我反倒不紧张了。”
“因为——”她将目光移回赛场上,轻声道:“如果我太紧张的话,蕾拉也会紧张的。”
林格目测了一下,从球场到看台的垂直距离至少也有三十多米了,便说道:“她离你很远,我想应该看不到。”
“你说的是物理上的距离,林格先生,但对于心灵的距离来说,却并非如此。”
希诺微微一笑,她笑起来有种恬然自若的感觉,并不是在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讲述自己的感觉而已:“或许蕾拉确实看不到我们,但她知道我们就在这里——我,文森特,菲莉丝,乔治,还有球社的同学后辈们,都在这片看台上期待她的表现。如果我们的目光带着信任,对她来说便是莫大的鼓励;但如果为此紧张、感到不安的话,同样会令她陷入焦虑,乃至发挥失常。这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心与心之间的感应,林格先生。”
说到这里,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已经不紧张了:“身为朋友,虽然无法与她并肩作战,但至少不能拖她的后腿呀。”
林格静静地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像自言自语般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很相信,所谓的心灵感应。”
“唔……”
“但被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相信了。”
“哈哈哈。”
……
你很紧张吗?
同一时刻,赛场上的蕾拉也在扪心自问,紧跟着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现在状态大好,甚至从没有这么好过,因为被那么多人注视着,而那些人中就有自己的亲人、同学、伙伴、以及阔别许久的老朋友,来自那些人的目光是一种鼓励,让少女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都能拿出最大的勇气。
至少,发球权还在自己手中,这可以说是掌握了命运吧?
蕾拉轻轻捏紧了手中的风花球,那么小一颗球却有如此沉重的分量,简直比胸腔内正在鼓动的心脏还要炽热。她同时凝视着另一边半场上自己的对手,他双手握拍,蓄势待发,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可蕾拉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紧张与脖子上来不及擦去的汗水,正在九月最耀眼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是个可敬的对手,无论是技术还是心态,都无愧于职业选手这个名号,对他来说,这个正赛名额应该很重要吧?毕竟雅米特杯锦标赛可是每一名职业选手梦寐以求的最高舞台。然而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呢?它像太阳、像鲜花、像一场美丽的梦境,如果梦想需要从这里起始,那么她绝不会有任何让步。
现在就来证明,谁更有资格踏上那个舞台吧。
少女轻吐出一口气,然后目光骤然变得坚定起来。她将手中的风花球往上一抛,这颗寄托着梦想重量的小球便在许多人的注视下,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度,飞向球网、飞向两人的头顶、飞向那片湛蓝色的天空……洁白的尾羽随之飘扬,好像真有一朵花在风中绽开来了。
风声呼啸,在眉角与发丝间穿过,她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景象,唯有那颗沐浴在金色阳光里的风花球。
屈膝!
蹬地!
跳跃!
美丽的少女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鹭般高高跃起,双腿凌空,背弓弯曲,如同长弓、又似新月般拉出了一道优雅、柔美而又极具力量感的弧线,她的身体已经舒展到了极致,在观众们的眼中几乎与风、与天空融为一体,轻盈自如。超越想象的长时间滞空带来了一种纯粹的视觉享受,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追逐她那高高举起的球拍,就连对手一时也看呆了,忘记关注球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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