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州就在汴州边上,两地地境相连,治所浚仪县到宋城县也就三百来里路。
这两个州都是富裕之地,土地经过上千年的开发非常肥沃,而且交通发达河运便利,养活了大量的人口。
要说有什么出名的人物,也就是数十年之后有个叫做赵匡胤的,在这儿做了归德军节度使。
也是因为这个,当皇帝之后将国号定为了宋。
现在的话,赵匡胤他爷爷赵敬,还在涿州当刺史呢。他老子赵弘殷别说是撒尿和泥了,自己个都还是液体状态。
大唐三百六十州,一千五百余县。
可真正能够称之为藩镇的,也就是有设置节度使的只有四十余个而已。
剩下的三百多州,要么是防御使,要么是观察使,要么是经略使,要么干脆就是团练什么的。
而宋州属于最为常见的一个类型,那就是普通民州,设置的没有州长只有刺史。
李隆基改制之后,设州的时候,一州老大就是刺史。
而设郡的时候,一郡之长就是太守。
刺史与太守为互名。
现在的宋州刺史是张蕤,一个典型的大唐文官。
大唐的文官并非是后世明清时代里,那些除了磕头之外就只会捞银子的所谓读书人。
虽说早已远远不如唐初时期,可依旧是上马能拎剑砍人,下马能治理地方,穿着儒袍坐而论道,脱下儒袍以德服人。
张蕤将宋州治理的还算可以,最起码在这乱世之中勉强保全了治下百姓。
他通过团练拉出来了一支本乡本土的队伍,外出打仗肯定不行,可守护家乡却是战力不俗。
仰着着这支团练,在面对四面八方袭扰的时候,总算是勉强护住百姓。
当然了,这主要是因为附近的大镇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出动主力过来。
若是如同此时的李云泽一般,亲自带着万余精锐甲士亲自出征而来,那些团练们自然是不堪一击。
“怎么会这样?”宋城县的城头上,张蕤傻傻的看着那些之前被他派去抵挡宣武军入侵的团练们,此时正兴高采烈的与宣武军在一起安营扎寨烧水煮饭。
团练战斗力不强,可人数多啊。
足足两万余人,一个照面就全都没了?
就算是两万头猪,一天也抓不完!
张蕤非常生气,大骂团练们不为家乡出力。
未曾想,吃饱喝足的团练们,却是主动出列,在弓弩射程之外向着城内的守军高呼“李节度为我等分田啦~~~每人二十亩起分,都是永业田不是口分田!再不回家来分田,那就没你们的
份了。”
此言一出,城墙上的守军们顿时大为震动。
都是乡里乡亲,甚至不少人的亲族都在城上城下,话语的可信度自然极高。
而且汴州那边分田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宋州这里。
以前是只有传闻,现在可算是有自己人证实了。
守军立马骚动起来,靠着弹压与大手笔的发放赏赐,才算是勉强安抚。
不过很明显,张蕤也能够看的出来守城的团练们已经是没有什么战斗之心了。若是这个时候宣武军打过来,基本上一战就能攻破城池。
然而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城外的李云泽压根没有攻城的意思。
别说攻城了,就连攻城器械都没有打造。
张蕤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了,巡视城墙一直到天色黑了下来,四周点燃了火把这才下了城头回刺史府去休息。
府中人等早已经等候多时,一家之主还没回来,谁也不能先吃饭。
这里不提什么平等什么尊严什么什么的,就只有一个原因,一家之主扛起了整个家庭,衣食住行乃至于社会地位什么的全都是仰仗着一家之主。等候着他回来了再吃饭,那是天经地义。
张口尊重闭口平等什么的,先解决自己的衣食住行再说这些。
晚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凝重,毕竟城外大军围城,在这个时代里动辄就是要全家一起入坟头的节奏。
闷声之中吃过了晚饭,张蕤留下几个儿子去书房商议对策。
可他儿子们都是废物,除了给自己打气说一定能守住之外,出的主意不是上书朝廷拍使者来呵斥李云泽退兵,就是把妹妹嫁给附近各处藩镇的大佬换来援军。
反正说来说去不是毫无意义的站在道德上指责李云泽,就是玩联姻拉拢盟友的那一套传统技艺。
张蕤失望透顶,将儿子们都给赶出去,自己在书房内长吁短叹。
原因很简单,他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这个时候他女儿张惠端着汤水来到了书房“阿耶为百姓劳心费神,先喝碗参汤吧。”
“好。”看着漂亮的女儿,张蕤挤出了笑脸,端起参汤喝了一口。
抬头看到张惠还在,他面露疑惑“有事?”
张惠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开口言道“耶耶,宣武军势大,强如黄巢都被其剿灭。宋州城内不过万余民壮守城,如何能够扛得住。”
张蕤闻言皱眉“你想说什么?”
“耶耶。”张惠听出了父亲话语之中的不耐,不过还是说了出来“不如降了吧。”
一边是天下闻名的至强之军,一边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不投降还能有别的出路不成?
沉默了一会的张蕤摇头苦笑“不是不愿降,而是不能降。”
“那李云泽强取豪夺,灭人夺财还连田地都给抢走,再分给黔首泥腿子们。整个宋州的乡绅名流都在城内,我若是降了他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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