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取一点雨水放去干旱的地方,都能救活一整个县,此时却仿佛天漏了似的全浇在了这座山里。
小太监为他们撑着一把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的竹伞,摸了把脸,甩掉雨水,道:“不行啊皇上,咱们再这样走下去,路面湿滑,您当心身子啊!”
话语未落,翟若兮余光里的那个小太监的身影一矮,就摔在了地上。
无语的眼皮狂跳,翟若兮接过竹伞,亲自为陈秉生撑着,意有所指,“你最好现在还是别说话了。”
“……”
雨水混着泥泞冲刷着扭曲的山路,雾蒙蒙的仿佛隔了一道帘,看不清身边的人。
但是翟若兮还是看见了皇上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若有若无的勾了下嘴角。
翟若兮一愣。
随行的人不多,但是对于山路而言就显得拥挤。
陈秉生索性下令让他们各自寻了处地方避雨,崔若兮就站在他的身边,回味着那点细微的表情。
小太监把摔的狗啃泥的一身收拾好后,又到了皇上面前伺候。
他满脸忧心忡忡的看着山顶那边不见得散开的乌云,细下看来还有什么东西在动。
就仿佛那些石头会动了,一点点流了过来。
他哆哆嗦嗦的问道:“陛、陛下,岭南一带不会有泥石流吧……”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都抬头注意到了表面的山石和泥土松动,似乎靠着他们越来越近,甚至移动速度越来也快!
靠近才发出的响声十分骇人,带着千军万马势不可挡的气势冲来,连屋子都能夷为平地,又何况他们这等肉体之躯?!
“快跑!”
“山体不稳,快带皇上走!”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想做出对策,然而双腿移动的距离远远没有不断加速涌来的山石十分之一快,甚至已经吞噬了几个跑得慢的人。
翟若兮看着不妙,情急之下直接抓住了陈秉生的手腕,“往这边向上避开!”
接下来就更乱了。
连翟若兮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铺天盖地的山石滚落,伴着雨水要砸到头上,一闭眼仿佛就能想到脑浆开裂破成碎西瓜流血的样子。
她慌乱之中寻到了一个小洞,不由分说的把陈秉生藏了进去。
更准确而言,是急冲冲的把人塞了进去,以自己的身子堵住了洞口,避开了巨石。
但还不等她来得及松口气,一块不知哪来的尖锐的碎石就重重的砸在了她侧脖颈上。
翟若兮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在神志涣散前,仿佛有双手死死的拽住了她。
……
再醒来的时候,翟若兮感觉脑袋剧痛,仿佛就是被狠狠砸中了一般。
她迷糊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第一反应是……还好,没裂开。
随即一双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头顶传来略有些疲惫的声音,“翟将军醒了。”
翟若兮涣散的瞳孔聚焦,对上了身前的皇上。
此时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唯有被树影漏出的一些月光洒在了山洞边边上。
借着微光,她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
虽然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应当并无大碍,重重松了口气后,她的语气甚至有些责备的意味,“皇上走山路是真的涉险了。”
陈秉生垂眸。
他还头一回听见有人敢责怪他,尤其这人还是女子,心中一阵稀奇,“劳烦翟将军舍命相救了。”
这个人半死不活的昏迷在山洞里,直到现在才醒,而他却被护的好好的……
陈秉生对她这点心里还是明白的很的,他那么多亲卫都没做到的事情,这个新上任镇守岭南解了他心腹大患的女将军倒是做到了。
不料这话说完,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女将军竟然强行撑起了身,一双眸子神采奕奕的,像是嗅见了肉香双眼放光,灵动又明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陈秉生不自觉想到一个人。
他迟疑道:“翟将军是十三四岁进的营么?”
“是……”
陈秉生顿了顿,越发感觉稀奇了,“你是当年秋猎上向朕讨赏的姑娘。”
“皇上,臣名翟若兮。”
“翟若兮……好,朕记住了。”
虽然这话七年前他似乎就说过,结果觉得无趣了,便忘了。
那时候为何觉得无趣来着?
陈秉生想了一会,也记不起来了,“真的当上大将军了。”
“圣上提拔。”
“朕可没有意提拔,”陈秉生微微垂眸,“只不过世道乱,能者总是会出来的。之前要不知道是你,今后朕的江山可能还得仰仗将军了。”
他的话里带有揶揄,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正色。
翟若兮仔细想了想。
她和圣上似乎从最初就有特别的亲近一般,尚小时皇上就破例带她一个姑娘进军营,手把手教导,即便后头有不愉快,再见时竟然也能开起玩笑话来。
仿佛君臣有别都是别人的。
他们之间总有更熟稔的交流方式。
翟若兮摸了摸后颈,果然血肉模糊,得亏年轻身子骨好,居然停止了流血,甚至还能动弹,她望了望天色。
“陛下,还没有人寻来吗?”
“没。”
“那就要委屈陛下在这小憩一夜了,臣去弄些吃的来。”
陈秉生轻而易举的拉住了这个行动不便的伤患,皱眉道:“你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
“陛下放心,臣虽为女子,但却在野外呆惯了,知道怎么弄些小野来,圣这些事,不劳烦陛下了。”
陈秉生:“……”
这话她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暗自不是在嘲笑他这个皇帝无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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