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3月2日。
巴黎近郊。
这里耸立着一片错落有致、巴洛克风格的大型建筑群,光是庭院就有足足十五个之多,包括周围数百亩的土地也都归属于这片建筑群。
内部的设施同样是一应俱全,宛如一个拥挤的小市镇,里面甚至还建有一间教堂、一座手工工厂以及一座大型养老院,容纳了数千名生活在此的居民。
市民们都对这片规模宏大的建筑群再熟悉不过了。
这里便是一百年前由太阳王路易十四下令兴建的,用于安置退伍及伤残军人的巴黎荣军院。
为了让那些经历过战争创伤的退伍士兵不再流落街头,也是为了提振军队士气,路易十四特意修建了这座荣军院,让居住于此的残老军人们能够不为生计发愁,无忧无虑地度过余生。
当然,肯定不是每个士兵都能享受到这种规格的福利。
能够有资格居住在巴黎荣军院的,自然也都是那些功勋显着但又处境艰难的退伍军人们。
莫迪斯中校的住处就在这里。
事实上,自从在巴黎军校任职之后,莫迪斯中校的薪水是完全足够支撑他在市中心买下一栋独栋公寓的,军校内部也分配有一栋他的私人住宅。
但是中校本人并不愿意搬离荣军院。
倒不是为了享受这里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侍奉,而是因为莫迪斯中校更愿意和那些一同经历了两次大战的战友们待在一起。
居住在荣军院的这些年老体衰的退伍军官们在战争时期大都互不相识,天南地北地分散在各自所处的军团之中。
但是,对两次大战的共同记忆将还是如今的他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成为了彼此间最紧密的羁绊。
每当这些退役军官聚在一起闲聊时,他们的话题也基本上离不开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七年战争、英国人、哥廷根战役以及大体一致但又各自有异的军旅生活。
即使年轻时彼此都素不相识,但这种血浓于水的战友情感还是让荣军院的退伍军官们万众一心、极为团结。
由此,他们自发组成了一个极具凝聚力的爱国集会,自称为白衫军。
这个名字的来源就是荣军院的退伍军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所穿的白色衬衫。
白衫军在平日里相当低调,活动范围也都基本局限于荣军院内部,所举行的活动也大都是诸如聚餐、看戏、晚会这样人畜无害的娱乐活动。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白衫军只是一个影响力微乎其微的小组织。
荣军院里这些退伍军官曾经可都是法兰西陆军的中流砥柱,即使已经退役,他们仍然对军队中最重要的基层士官和低阶军官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就例如莫迪斯中校,他虽然早已卸任了阿尔卑斯军团第十二步兵团团长的职位,但如今,这个步兵团的三位营长中就有两位是莫迪斯中校一手在战火中提拔培养起来的,他们之间的交情不可谓不深厚。
其余的退伍军官基本也都是如此,许多人都还和曾经的旧部们保持着联系,而这些旧部们如今也都接替了他们的位置,成为了法兰西陆军新一代的支柱。
哪怕是一位出身高贵的将军,也绝对不想平白无故地得罪这些万众一心、凝聚力极强的白衫军们。
当然,白衫军们也很清楚,他们这些退役军官该做的是在这座恢宏的荣军院中安享晚年,而不是利用这些影响力去干涉军队事务。
否则,如果白衫军们不保持这种低调的行事态度,恐怕军队的高层们不顾付出惨痛代价也要对荣军院进行一番清洗了。
...
3月2日的清晨,荣军院内一间烧有炉火的温暖房间内。
几名退伍军吃完早餐,正喝着热茶悠哉闲聊着。
“莫迪斯,你今天不用去巴黎军校吗?”一位苍颜白发的退伍军官喝了口热茶,随口问向莫迪斯中校。
待在这群老战友中间,原本不苟言笑的莫迪斯中校也显得开朗了一些,他微笑着摇摇头,伸了个懒腰:
“你是老糊涂了,兄弟,今天是周末,假期。”
“啊,差点忘了。”
老军官自嘲地拍了拍脑袋,笑道:
“过得太悠闲,连今天是周几都忘了。”
另一位军官叹气插话道:
“你要是闲没事干就去白衫军那里帮帮忙去,他们最近可是忙的焦头烂额,为了应付那个该死的伊萨克伯爵。”
听到伊萨克伯爵的名字,莫迪斯中校皱眉放下了茶杯:
“伊萨克伯爵?那个市政官?他怎么和我们荣军院干上了?”
由于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巴黎军校内任教,莫迪斯中校对荣军院里的事情也不是全部清楚。
“对,就是那个市政官,说起来他的儿子今年好像还进了巴黎军校呢...算了,那不重要。”
方才那位军官点头解释道:
“那个混账伯爵这几天往这里跑了好几趟,因为他治理的那个市镇和荣军院之间存在一些土地纠纷,他希望把荣军院的附属土地全部划到他的市镇下面去。”
莫迪斯中校怒目一睁,恼怒地拍了下桌子:
“这个狗日的,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来了,这里本来就挤得和鸟笼一样,多少退役士兵还等着搬进来,他把土地划走了,让我们全去睡大街?!他儿子挨那一顿打简直是活该!”
“他的儿子?军校里出什么事了?”旁边几人疑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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