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府,我观察你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你知道你在这一月里给了我一个什么样的印象吗?”
张希禹与钟晔对面而坐,他看着自己对面这个身材高大,哪怕坐着也和普通女性一般高的男人,感到了强烈压迫感,故而嘴唇紧抿。
“在下……不知!”
钟晔摇了摇头,“不,你心底应该是清楚的,只是不希望我把事实说出来,还在负隅顽抗。”
他没有给张希禹留下丝毫情面,直接用一句话戳破了张希禹的伪装,这也让张希禹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
“我本以为,在我的影响下,你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蠢事,可是没想到,你这一个月来并没有励精图治,努力朝着我早已将给你规划好的方向发展,而是‘努力’分化官吏和拉拢那些愿意听从你命令的人……”
说到这里,钟晔也不知道自己该说张希禹什么才好,只能十分失望地叹了口气:“官吏只有团结一心,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才能更好的建设一片土地,虽然你确实没有贪污,但你做的事情比贪污更为过分——我宁愿看到你贪污,也不愿意看到你将已经整合起来的荆州官府拆散,让它回到曾经的模样。
“官吏之间勾心斗角有助于城市发展吗?他们之间相互计较有助于产业发展吗?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这个月就该把荆州府的养殖场都建立起来了,可是你的做法极大拖缓了这个进程,导致现在只有府城的养殖场成功建立,其他县城的养殖场还在等待拨款的环节。
“张‘大人’,你这一个月来的做法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张希禹双手紧紧按住了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
“不仅如此!”钟晔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始终凝视着张希禹,“就连展销会会场的后续处理你都没能做好计划,说好的‘贸易市场’迟迟没有动工,更不要提让荆州府生产的商品走出去,几个工厂生产的商品已经出现了滞销的情况,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质量下降——张希禹,能告诉我一下,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听到这番话,张希禹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没有回答。
见他还不死心,钟晔就摇头叹息:“关于此事,我已经上报给了陛下,现在知府符牌在你那里,或许过一会儿,陛下的命令就会下来——张希禹,你将会被褫夺荆州知府之位!”
直到这时,张希禹才猛然抬头,看向了钟晔的眼睛。
“你怎么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钟晔眉头紧皱,对眼前这个人充满了厌恶,“你难道不清楚荆州对于陛下来说有多么重要吗?这里的世家都被我压制了下去,下属县城都会听从知府号令,这是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巨大变化,所以荆州府必须要拿出一个好成绩,这样陛下才能更好的威慑世家豪族,可是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皇帝自己也承认张希禹是一个庸才,所以才会让他在展销会之后接管荆州。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张希禹捞一份功绩,以后好升职。
张希禹之所以会被派过来,本身就是世家豪族与皇帝的妥协——世家本身可能并没有打算让皇帝的人掌控荆州府,但在上官家那件事过后,他们自己也感到了畏惧,生怕钟晔找上门来。
就与张希禹一样,世家明显也错判了钟晔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们才会允许张希禹这个皇帝的人过来接任荆州知府。
他们之所以会允许,其中或许就有几分‘张希禹是个庸才’的因素在内。
庸才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资质平庸而不自知。
如果张希禹按照钟晔他们设定的步调走下去,那么就算他资质平庸,也能够将荆州府经营得很好。
可惜的是,张希禹并没有那么去做,或者说,在政策上他依旧按照钟晔他们设定的步调去做,可在为官态度上,并不适合作为荆州府的知府。
无论他去哪一个州府当知州、知府都没问题,但绝对不能成为荆州府的知府。
拉帮结派放在其他州府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统治方法,毕竟那些地方的地方势力还未被剔除,然而,这里是荆州府,已经没有他需要对付的敌人。
就在钟晔话音落下不久,被张希禹随身携带的符牌就震动起来。
张希禹脸色一变,慌忙低头望去。
“你不接通吗?”钟晔面色平静地催促,“发来通讯的人可能是陛下。”
——就是因为可能是陛下,他才不敢接通啊!
张希禹手臂颤抖不已,深吸了两口气,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符牌拿起。
在他接通之后,符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钟晔倒是能听到一道呼吸声。
“陛……陛下?”
【张希禹,你太让朕失望了。】
明明语气平淡,不带半点怒意,可是在张希禹听来,却宛若惊雷,在耳边轰然炸响。
“陛、陛下,不是的,您听我解释……”张希禹紧张看着符牌,满头大汗。
【结党营私是否为真?为了拉拢党朋,默许工厂生产商品质量下降是否为真?因为你的一己之私,严重拖慢了朕的计划进程是否为真?!】
怒吼逐渐充塞整个房间,张希禹则陷入了呆滞。
他的所作所为……竟然影响到了陛下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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