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神笔易元吉啊。”
收回心神,沈愈再次观画。
而裴玉安也适时的收声不言。
画被一层特制的玻璃挡着无法用手触碰,这也导致沈愈无法辨别纸张的老旧,只能用目鉴。
这一次沈愈足足看了五分多钟,终于在画的左上角发现了一行蝇头小楷:“明人绘易元吉《六猿图》。”
再看底下标价为150万元。
所谓“明人绘”,这可不是什么人名,其意思是指这画是明代之人画的。
也就是说,店里的掌眼师父只能将画断为明代摹本,但其作者具体是哪个人,或者说此人姓甚名谁那就不知道了。
若单纯是一副明画,150万元的价格可说是高了。
只是无论沈愈怎么看都觉得这画不应该是明代的。
倒不是说此画画的不好,而是太好了,沈愈觉得年代还得往前推,在他看来这很可能是一副元画,甚至是南宋的宋画也说不定。
为什么沈愈没有怀疑这幅画是易元吉真迹呢。
答案也很简单,因为沈愈见过易元吉真迹。
众所周知,宋画是华夏绘画艺术之高峰,唐画好归好但终究只是传说,宋画却是有大量实实在在作品传世的。
相比唐画,宋画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宋画不仅仅是单纯的写写画画,而是开始改良,将气韵与意趣加入了画中,让观者看一眼就生出喜爱甚至是仰慕之情。
这么说吧,能在北宋众多大画家中留下名字的那都是巨匠大师,这幅《六猿图》的画功虽说极好,但与易元吉真迹比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与那些有名气却没有作品传世的画家不同,易元吉是有作品传世的,虽然仅仅是几副而已,并且全部都在国内外大型博物馆中珍藏。
比如易元吉有一副名画叫作《猫猴图》,画的一猕猴与两只虎斑猫。
猕猴生性顽劣,现在人们经常会在一些APP上看到猕猴欺负小猫小狗的视频,有胆子大的甚至还会攻击人类。
《猫猴图》的内容就是画的猕猴欺负小猫,让人气的牙痒痒。
画的内容是一只脖子上套着锁链的高大猕猴,因为这猴子过于强壮,锁链还需连接到一根埋在地里的铜棍。
那猕猴怀里抱着一只虎斑猫,小猫一边惊惧地看着前方,一边好似在张嘴呼救,看样子对那猕猴很是惧怕。
在不远处还有一只惊避回首的虎斑猫,那只小猫则是全身拱起,回头对着猕猴怒吼嘶叫,仿佛在说你赶紧放了我的同伴。
可那猕猴却着实气人,神态极为自若,闭嘴站立斜视着看向别处,看都不看小猫一眼,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拉风模样,任何人看了那画都会生气。
猕猴欺软怕硬,性子凶蛮,说翻脸就翻脸,碰到天敌或者训猴人又会频频装可怜求饶,由此可见易元吉画猿猴已经到了精细入微,出神入化的地步。
只要是现代人看一眼《猫猴图》马上就得服气,那简直不是画了,仿佛是用相机照出来的相片。
“到底是哪朝哪代的,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默念一声观气。
唰!
一团淡金色的宝光在这幅《六猿图》上方三寸处凝聚而出,然后自一寸缓缓上浮,连续上涌八次后才逐渐定了下来。
数秒过后,光柱又稍稍减少一小节,最终化为一团核桃般大小的光团定于画的天杆之上。
“竟然是核桃般大小的宝光?八寸宝光,一寸百年,那就是八百年,又稍稍减少一点,那岂不是南宋中晚期的?
“南宋画猿名家有毛松,毛益父子,还有法常大师,难道此画出自这三位名家的其中之一?”
让沈愈更想不到的是董老与郑老竟然漏宝了!
不过想想这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董鹏程与郑从云都是杂项方面的鉴定大家,对于字画并不是特别的精通,万宝楼的字画鉴定师另有其人,不过据说那位大佬两年前就因为心脏病处于半修养的状态。
甚至董老都跟沈愈提过几次,想让沈愈来万宝楼帮他,就是因为万老楼现在很缺一位镇店的字画鉴定专家。
易元吉是沈愈少有的特别喜欢的一位名家。
说起来易元吉大画家的名头委实得来不易,因为对画家来说画猿属于“旁门左道”,画山水人物,释道仙人这些才是正道,最不济也是画花鸟、牛马、鱼虫。
画猿与画鹿在当时易元吉确实属于独一份。
这种开创一种古人未曾涉猎过的题材,也无前人作品可以临摹,一切的一切都要自己冥思苦想是需要无上勇气的。
宋代画家也分品级,或者说也分三六九等。
第一等的自然是供职与大内宫廷画院的待诏与供奉,比如南宋四家,这些都是大师,他们的画从古至今都是最贵的。
第二等则是有功名的士大夫,比如沈愈那幅《戏水游鱼图》的作者刘寀,当然,这类人中佼佼者的作品比画院待诏的还要贵。
第三等,也是最差的是民间画匠、画工。
这倒不是说这些人的画功不好,而是说民间的画家想出头非常难。
若不是易元吉吃的苦中苦,也不能成为人上人。
葛洪所着《抱朴子·对俗》称:“猕猴寿八百岁变为猿,猿寿五百岁变为玃,玃寿千岁。”
所以猿猴出现在字画上是很吉利的一件事。
另外猴的谐音为“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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