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鉴定对沈愈来说虽不如字画那般娴熟,但也并不陌生。
粉彩是釉上彩的一种,也叫“软彩”,是清代在康熙五彩的基础上发明的一种彩瓷,与琅琊彩一样属于清代创烧。
也就是说除了清朝,唐代也好,宋代也好,包括元代,明代都是没有的。
这种瓷器不存在隔朝代的旧仿,只需要判断是不是新仿或者清代其他皇帝在位时的官仿就可以。
比起鉴定明代青花来要稍微简单些。
因为受欢迎,粉彩瓷器也如同青花瓷一般被列为传统四大名瓷之中。
制作官窑粉彩瓷器非常复杂,需要先在白瓷上勾勒出想要烧制的图案,然后浇上一层玻璃白。
之后再用调制好的彩色颜料在玻璃白上一笔一划的施釉。
可以这么说,只有技法高超的顶阶师傅才能在如此小的空间内描绘出浓淡不同的精美图案来。
也可以说,每一件清代官窑的粉彩瓷器都是古玩收藏者梦寐以求的宝贝,沈愈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是他手里的这种雍正官窑粉彩瓷更是盛极一时。
寂园叟陈浏在他所着的《陶雅》中直接称雍正粉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属当世第一。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呢?”沈愈一边暗暗问着自己,大脑也随即高速运转了起来。
翻来覆去,沈愈又看了几分钟,感觉手中这件粉彩花卉盘没有半点问题,绝对的大开门官窑粉彩瓷。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我对粉彩的了解还不够?”此时的沈愈心里着实有些发苦。
“别着急,慢慢欣赏,反正老哥我都说卖给你了。
“你放心,钱不够以后再给我也是一样的。”
老柳说话的同时好似变戏法般在桌下取了两个白瓷茶盏出来。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在银质茶罐中取了一丁点极品碧螺春放进去。
倒水,沏茶。
茶水沏好后,老柳指着一只小马扎再次开口,“小沈啊,先喝茶,东西是跑不了的。”
沈愈点点头,不过他并没有落座,而是继续找盘子的问题点。
他现在完全可以将盘子丢给老柳转身就走,但沈愈感觉自己如果不弄明白这盘子假在哪里,那么晚上一定会失眠。
这还是好的。
沈愈觉得自己要是一走了之的话,怕是以后对瓷器鉴定的信心都会受到影响。
这也让他下了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弄明白这盘子到底假在哪里。
“借过借过,这位大哥,还请您让一下。”
沈愈闻声转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油漆工打扮的精壮小伙,此刻的他正露着雪白的牙齿对自己笑着。
小伙身后还有几个同样打扮的工人。
有的手里拎着漆桶毛刷。
有的则是两人合力搬着沉重的脚手架。
还有的拿着各种零零散散的装修工具。
沈愈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老柳摊子右侧的小过道上,好巧不巧的正好挡了对方的路。
楚州旧货市场的字画区与瓷器,杂项,玉石,家具,文玩等不太一样。
这里是最先开设的,面积在市场内也是最大的。
但与四周古玩店铺的距离也是最小的,这样一来就显得异常的拥挤。
比如老柳这个摊子,距离对面十米不到的地方就是一家叫做“云雅轩”的古玩店。
此刻这家古玩店店门大开,店里摆着不少的装修材料,看样子是要重新装修,这些人应该就是店里请的工人。
“不好意思,挡您路了,你过吧。”沈愈往旁边挪动了两步,让开了过道。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油漆工小伙连忙道谢。
“哎,等等,我说你们什么意思?我兄弟为什么要让你们过?”老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摊子是我租的,一月租金三千块呢,你们放着大路不走,偏偏走这摊子与摊子之间的过道这不是有毛病吗?
“你们好好看看,这过道总共只有一米不到,你们却搬着如此多的工具,要是砸了我摊子上的东西,你们赔得起吗?
“就算赔的起,那古玩也永远的碎了烂了,这不得让人心疼死!”
油漆工小伙赶紧开口解释:“大叔您莫生气,我们刚从乡下来,对这市场实在是不熟悉,这走着走着就进了这大棚里面了。
“现在七绕八绕的都转迷路了,这也是运气好,刚好看到对面就是雇主的店铺,一时高兴就想在您这过去。
“您大人有大量多包涵,耽误了工期,工头得赔雇主的钱不说,我们也会没有工开,求您了。”油漆工小伙说完,手忙脚乱的在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红梅,撕开后双手递给老柳一支。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柳听到油漆工小伙的解释后面色稍缓,不过他并没有接小伙递过来的烟。
“这是字画区,不能吸烟。走吧走吧,小心点别真砸了我摊子上的物件。”
小伙一听如释重负,连忙招呼身后的几个汉子小心翼翼的在老柳摊子旁走了过去。
出了这个小插曲,沈愈刚才郁闷的心情也为之一松。
目视几人走过时,沈愈无意中又扫了眼老柳摊子上的其它瓷器。
当他收回目光再望向手里这件粉彩花卉盘时双眸突然迸射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神采。
有自信也有兴奋。
“颜色,是颜色!对,这盘子的颜色不对!”
沈愈手中这件粉彩花卉盘,周身色泽鲜艳一丁点的脱釉现象都没有,这绝对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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