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听到这个数字,有点眼晕。
以前他就是一个小县令,经手的钱财最多以万计算。到了杭州后,见到杭州用百万计算赋税钱财,他还直慨叹苏东坡跟赵兴打下的好基础,没想到这次听到的数字用亿来计算。这让他感到天晕地转,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宗泽是个老古板,他立刻站起身来,严肃的劝告:“太尉大人,如今交钞泛滥,物价已经一日数涨,这笔钱花下去,免不了又要引起物价飞涨,太尉大人,下官为杭州苍生恳求,请太尉大人重新考虑这一打算。”
“交钞飞涨?蔡元长终究还是把交钞推出来了,‘唯王不会’——是说皇帝不需要量入而出,蔡元长这下子抱了一根大粗腿。”赵兴慢慢的摇头。
宗泽不顾赵兴与蔡京关系密切,愤愤的怒骂:“蔡贼可杀……”
说完话,他看了看赵兴,这才想起,实际上第一份纸钞还是眼前这人推出的,所以他把剩下的攻击纸钞的话咽回了肚里。赵兴没有察觉,接着问:“交钞泛滥,广钞如何?”
所谓广钞,是赵兴在广东发行的纸币,由于这一纸币发行完全交予了三大银行,三大银行进行商业运作,官府没有在其中插手,故此,广钞的推行工作似乎很不理想。
宗泽拱手回答:“广钞尚可。朝廷要求百姓用铜钱交纳赋税,而差役的劳役费用朝廷却用交钞支付,百姓收到交钞,要兑换成铜钱,还要经过一层盘剥,据说民怨极大。而广钞只是商人的交易凭证,说起来,这广钞倒是信誉卓著,现在商人们都喜欢用广钞彼此兑付。太尉,……”
赵兴接过宗泽的话头,笑嘻嘻的说:“朝廷拨付各州县的经费都是用交钞吧,我东南沿海恰好可以计划单列,所以我才叫你们做预算,从今年起,我们提前做预算,预扣明年的支出——我用波斯银币及广南金银币付钱。”
宗泽期盼的望着赵兴:“太尉,我听说周邦彦与你相熟,黄鲁直大人在枢密院也说得上话,蔡贼如此肆掠,太尉大人……”
赵兴岔开了话题:“为官一方,守护一地,我们且顾自己吧。”
宗泽是劝赵兴组织朝堂里的江西党派弹劾蔡京,但赵兴知道,蔡京的所作所为都是讨了小皇帝的欢心,虽然他可以利用皇帝的信任把蔡京干掉,但这样一来,当蔡京再次起复的时候,他在南方便不能为所欲为了。
“我还有很多事要干,不能一次将皇帝的信任消费掉”,赵兴心中暗自想。
宗泽叹了口气,又把话题跳转回来:“一百万贯,我估算了一下,目前有三条路迫切需要修,每条路分十万贯,而免费施药局用不了太多的钱,加上官府开销,一百万贯应该足够。”
赵兴摆手:“你傻啊,各处都在伸手要钱,你说的物价飞涨,如果各处都在涨,难道杭州就不涨了……我给你留两千万贯。这里毕竟是南洋事务局的所在地,钱留宽一点,你也好办事,要真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我也不用担心了。”
宗泽执拗的回答:“只能同时开工修建三条路。大人,每条路至少要雇民工五千,三条路就是一万五千名农夫,虽说这些民夫替官府工作,也能挣到钱,但这么多人不去种地,我怕粮价会因此波动。”
赵兴笑了:“你还是傻,我们把工程承包给了商人,商人们去哪里雇民夫,难道我们还要管?他们雇的可能是杭州民夫,但也可能是外地的,如今水路这么畅通,我们提前一个月发布招标消息,这一个月,足够从三佛齐运来上千民夫了。”
“那不行,太尉大人辛辛苦苦从南海带回来的钱,回头又叫南海人挣去了,这哪行,定要汇集我杭州百姓”,宗泽坚持。
赵兴被对方的固执无话可说,他马上转移话题:“如今杭州的乡老会办的如何?”
宗泽满意的点点头:“过去乡老会没啥弹劾权力,吏部也没有相应的约法,太尉大人走的时候留下的法子——让乡老投诉报社,由报社免费刊登每年的乡老评议。这法子好,吏部考评,原有风议这一项,官员风评登上了报,吏部就留了档子。如此一来,百官不得不小心自己的作为……”
赵兴站起身,说:“腊月,各地乡老又该评议了吧,我跟你下去走走,看一看杭州各地对我们官员的评议。”
宗泽摇头:“太尉大人不用担心杭州,我看东南各地,唯独福建需要担心。两广地方,由太尉大人搭建的体系很严谨,我注意看了《海事新闻报》,发现两广百姓都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满意。
两浙路的情况也一样,这些班底都是太尉大人搭起来的,在太尉大人眼皮底下,这些官员操守倒是值得放心,但我听说福建那块,当地大宗族已经与官员联起手来,欺行霸市,排挤小宗族,弄得情况很混乱,再加上福建铁钱泛滥,闹的市况很不好。”
赵兴无奈的晃晃脑袋,叹息说:“福建子的家乡,风气向来不正,但应该绝大多数是好人,只是需要下一番力气整治,且让他们闹吧,如今各处都开了市舶司,福建泉州的优势消失,他们再如此排外,我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感到市道的萧条,那时候再出手整治不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