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打断赵兴的话,质问:“太尉,马是用来骑的,用皮鞭驯服,倒有可能,可干嘛用铁锤呢?这一锤向马脑袋砸过去,那马还能骑吗?马死了,倒是驯服,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小皇帝不傻,赵兴记得现代曾津津有味的宣传武则天驯马的诗集,却唯独不解释死去的马与“驯服”有什么关系。
赵兴嘿嘿笑着:“这则故事不是要求人都用铁锤手段驯服烈马,而是告诫人们当舍则舍,要有决断。”
小皇帝沉默片刻,不满的回答:“朕就是舍不得!”
赵兴点头:“既然舍不得,那就宠着她,好酒好菜,锦衣玉食消磨她的意志,也算是一种手腕。”
这个提议很合小皇帝的胃口,他满意的点点头,旋即又诧异的反问:“我看太尉大人却没有娇宠的意味,呼来唤去的,可师师姑娘竟然也肯……怎么我赔了多少小心,才让师师姑娘冷言冷语,太尉大人却能获得师师姑娘亲眼。”
赵兴正起了身子,意味深长的回答:“这是因为我没有了得失心,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抱着这种态度,我无欲无求,心无私处天地宽,便是这个意思。”
赵佶脸色缓和下来,他点点头:“朕这几日忙着政务,倒没有召见太尉,也没对太尉今后的去向做个处置,但太尉却悠然悠游,原来是没有得失之心。”
此际,李师师的琵琶声已经到了尾声,乐声减弱了,盖不住谈话声,高俅赶忙插话掩饰:“当然,论财富之丰,大宋谁能比得上赵离人。太尉大人即使不做官了,挣的钱财也够一辈子花销,所以太尉大人心底无私天地宽。”
李师师在谈琵琶的时候,耳朵是竖的很高的,然而,大宋的餐馆实在喧闹,她又坐在餐厅的表演台上,赵兴与小皇帝压低了嗓门,附耳轻谈,李师师十分努力的,也只听到支离片段的几个含糊词。这时她十指一划,在琵琶上划出一个尾音,而后放下了琵琶,插嘴说:“高大人说的有理,我听说京城里和盛轩是赵家开的,丰隆行银柜也是赵大人开的,此外,还有珠宝行,赵大人七家的产业占了京城八成生意,可赵大人好小气,今日送来的见面礼,竟与赵乙大官人送来的一模一样,好没道理。”
李师师这话让小皇帝心花怒放,他拍着手煽风点火:“就是就是,太尉大人二品高官,怎能与我这商人等同,再补上一份礼物,快快,给师师姑娘补上一份礼物。”
赵兴暗自翻了个白眼,你赵佶是商人,经营的是天下;你只给李师师一人送礼,我却要送出十分,这能类比嘛。
稍停,赵兴又暗自赞叹,李师师不愧是京城行首,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定是她刚才发现了小皇帝脸上的不满,所以才变相的恭维小皇帝的见面礼丰厚。
赵兴不知道,李师师这位冰山美人是很少帮别人圆场的,在她看来,别人难堪不难堪,关她屁事。也正是李师师这份冷傲,才在小皇帝面前留下深刻印象。若此时李师师的姐妹们在这里,看到李师师肯替别人遮掩,估计眼睛珠子都掉了一地了。
小皇帝光得意去了,没有听出李师师的手段,高俅察觉了,他责备的盯了赵兴一眼,轻轻摇头,赵兴将高俅的暗示看在眼中,做出一副勉强的模样,说:“不好吧,京城十绝,关苗苗、湛琴琴与我是旧相识,她们的礼物还没有特殊,恐怕下官不能满足师师姑娘。”
李师师做出一副驳怒的模样,嗔怪的瞪了赵兴一眼,十指一划琴弦,弹起了苏轼的那首《大江东去》。
小皇帝打着拍子,随着李师师低声吟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唱到“千里共婵娟”这句词,小皇帝停住了歌唱,慨叹:“我就不明白,如此佳句,怎能毁尽呢?他们毁尽的住吗?”
赵兴点点头:“艺术的魅力,就像种子,落在湿润的土壤上就要发芽,即使上面压上巨石,它依然能够冒出头来,迎着阳光微笑。这时候,作为一块巨石是难堪的,章惇不应该把自己摆在巨石的位置上,以他为前车之鉴,我们后人应该知道,永远不要去当压制言论的巨石,是种子,就应该让它开花,由百姓来评价它是鲜花还是毒草。”
顿了顿,赵兴继续说:“章惇压制言论,做了一个历史的丑角,我们不能学章惇,所以章惇现在虽然被证明是错的,我们也不应该压制他曾经的言论,相反,我们应该以君子风度,留存他的奏章,让天下百姓看看——清者自清,浊者自明。”
赵佶斜着眼睛,问了一句:“太尉的意思是,朝堂之中要保存部分新党?”
赵兴轻轻点头。赵佶马上又问:“那么,太尉如何自处,是打算在朝堂上居于中枢,还是坐镇地方?”
赵兴一指南方,神色激昂的回答:“广南,我要回广南,我大宋在南海的局势不是一般好,整个南海都向我大宋敞开了胸怀,这是千年未曾有过的机遇,甚至可以说,自我华夏有史以来,三千年未曾有过这么好的机遇,前人已经用我们的文明征服了南海,而我这几年着手扩大大宋的影响——果子已经熟了,就等采摘。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永远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以后,或许我们会在其后的一千年中,只剩下懊悔的机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