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出约莫4、5米的距离后,她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倒在榻榻米上。
她蜷缩着身体,双目紧闭,脸上布满豆大的虚汗,面色惨白,除了胸膛仍在微微起伏之外,不再动弹。
鲜血沿着伤口向外直淌……仅眨眼的工夫就染红她身下的大半张榻榻米。
竟然被逼得进入“无我境界”……酒吞童子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也罢……”
他用只有其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这般呢喃道。
“既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吧……”
他没有退出“无我境界”,而是就这么保持着全力以赴的姿态,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德川家茂和天璋院。
至此,接下来的战斗……已无翻盘的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他身形微晃,一闪身就来到天璋院的跟前。
咻!
刀锋挟风作响,眨眼间就落至天璋院头顶。
天璋院下意识地举起掌中的薙刀,准备抵挡。
没成想,其斩击是虚,其踢击是实!
天璋院的仓促防御正中他下怀。
当她举起薙刀时,身体中门大开,破绽毕现。
刹那间,酒吞童子的刀猛地停在半空中。
在止刀的同时,他以左脚为轴,旋风般转动身体,借助旋身的离心力,甩动右脚,不偏不倚地踢中天璋院的左侧腹。
她来不及痛呼就直接横向飞出,重重地撞上不远处的栏杆,半个身子探出杆外,险些掉下去。
她虽未死,但自肚腹处传来的剧痛令她冷汗直流,几欲昏迷,连站都站不起来。
天璋院和艾洛蒂已先后倒下……德川家茂的身旁已无帮手。
酒吞童子飞快转头,找寻德川家茂的身影,恰巧迎上对方的镇定眼神,四目对视。
即使到了危在旦夕的这一刻,德川家茂的脸上也没有半点惊慌。
他扬起刀尖,摆出右上段的构式,主动采取攻势,飞奔上前。
事到如今,防守和闪避都只有死路一条,豁出性命,勇敢地发起进攻,说不定还能换得一线生机。
说来也巧,对面的酒吞童子亦是相同的架势,刀举右上段,亦是同样的猛蹬后足,飞跑向德川家茂。
“双向奔赴”的二人瞬间扑至对方跟前,不分先后地进入彼此的刀围。
下一刹,两道刀光乍然闪烁。
二人虽是同时挥刀,但双方的刀速差得太多了。
酒吞童子都已把刀挥到底了,德川家茂才将将挥下手中的刀。
如此……胜负如何,不言而喻。
扑哧!
酒吞童子的刀划过德川家茂的整副上身,从左肩砍至右腹。
一旁的天璋院,眼睁睁地目睹德川家茂中刀,却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一幕幕……在天璋院眼中,仿佛慢放的录影带。
她看着德川家茂的衣裳缓缓破开。
她看着长度骇人的血线慢慢浮现。
她看着这条血线不断加深、变红。
她看着大量的鲜血向外喷涌而出。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哀嚎。
就这么瞪圆两眼,双眸无神,呆呆地看着缓缓倒地的德川家茂,就像是断电的机器人,久久没有半点反应,仿佛是“呆若木鸡”一词的具体化身。
酒吞童子沐浴在血雨之中,保持着出刀的姿势。
总算是成功斩杀德川家茂……“天沼矛”的最终目的已然达成,他没有辜负伙伴们的期望,没有让宿傩等人白死,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可实质上,他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之色。
他一边解除残心架势,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德川家茂。
承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饶是最顶尖的武者,也断无保持清醒的道理。
此时此刻,德川家茂已然失去意识。
只不过,他还没有断气。
他的胸膛仍在微微起伏。
酒吞童子见状,默默地翻动右腕,改正握为倒握,刀尖瞄准德川家茂的心脏,准备补刀,给对方一个痛快。
就在他即将刺下掌中刀的这一刹间——
轰!!
他身后蓦然传来骇人的破风声!
不是“呼”,也不是“咻”,而是“轰”……光听这声响,就知来者的速度有多么惊人!
酒吞童子的面部神情登时大变,身体先意识一步展开行动,矮下腰身,转身的同时挥刀向后砍去。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相击声传荡开来。
未等酒吞童子看清来者的样貌,对方就错开脚步,微晃身形,从其眼前消失。
紧接着,他感到有一阵劲风从其身旁掠过。
他微微一怔,随后扭头向自己的脚边看去——德川家茂不见了。
随后,他扭头看向金发少女倒地的位置——艾洛蒂也不见了。
这一会儿,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动眼珠,将视线投向天璋院。
她身旁那原本空无一人的位置,这时多出了一个人。
此人半蹲在地,轻轻地将怀里的德川家茂和艾洛蒂放在地上。
这一刻,天璋院的毫无神采的双眸,总算是恢复了些许光亮——只因一件浅葱色的羽织挤满其视界。
……
……
在赤坂御门外,他瞧见近藤周助的遗体。
(嚯嚯嚯嚯~橘君,你来得正好,要不要来吃桔子啊?)
老人的话音,犹在耳边
——我上次跟近藤师傅说话,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他有两个老师,一个是教他拔刀术的桐生老板,另一个便是教他天然理心流的近藤周助。
不夸张的说,他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多亏了近藤周助的悉心传授!
这位老人既是他的恩师,也是他无比倚重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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