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的京都,已成各大势力争相角逐的战场。”
“愈演愈烈的动荡,甚至让伏见和大坂也受到了牵连。”
“说实话,我不懂什么‘公武合体’,更不懂什么‘尊王攘夷’。”
“对于我……不,对于所有的老百姓来说,朝廷当家也好,幕府主政也罢,都没有所谓。”
“我们只有一个渺小的愿望:天下太平,吃饱穿暖。”
说到这,她猛地停住脚步并转过身来。
表情肃穆,两眼笔直地注视青登,二人四目相对。
“阁下,我这么说也许稍显夸张,可我确实感受得到——您和那些满脑肠肥、终日只知吃喝玩乐的贪官污吏不同,您是稀世少见的好官。”
“所以……请容我这个老妇借着今日的机会,在此恳求您——请务必让天下重返太平之世吧!”
说罢,登势将双手交叠在身前,弯下腰来,郑重至极地向青登行了一记躬身礼。
从青登的视角望过去,雪白的后脖颈一览无余,光滑的脊背若隐若现。
然而,如此香艳的光景,却未在青登的心间触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因为……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对方适才的热切恳求上。
只见他抿着嘴唇,眸光闪动,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其面庞上游走。
“……登势小姐,虽然还不能给你确切的保证……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橘青登要走的路,早在许久之前便决定好了。”
说到这,他停了一停,深吸一口气。
“我……永远与受压迫的穷苦百姓们站在一起!”
登势听罢,缓缓地直起腰来。
她先是朝青登投去诧异的视线,然后露出平静的微笑。。
“有您的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她一边说,一边再度弯腰,又向青登行了一礼。
“阁下,我在此预祝您武运昌隆!”
……
……
出了玄关后,青登和木下舞并肩走在大道上,与站在寺田屋外的空地上目送他们的登势渐行渐远。
他们的身后……寺田屋二楼的某扇窗户的边上,一对美丽的眼睛扑闪着。
那位容貌绝美的女佣……即被登势唤作“阿龙”的女子,如幽灵般站在窗边,大半个身子隐藏在阴影里,只露出轻贴窗框的小半颗脑袋。
柔美纤长的睫毛之下,是平静的视线。
她默默地注视着青登的背影,娇嫩的俏脸上无悲无喜,表情深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
……
“……青登。”
“怎么了?”
“我们真的要靠经商来赚取新选组的军费吗?”
“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
木下舞面露犹豫之色。
俄而,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青登,我就直说了吧——从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登势小姐方才所说的那一席话提醒了我。”
“那些能赚大钱的买卖,早就被各路巨商给瓜分干净了,不漏半点残渣。”
“我们若想靠经商来赚大钱,无非就两条路子。”
“要么从其他人的口里夺食。”
“要么就另辟蹊径,研究出我们独有而其他人没有的全新商品。”
“奶奶总告诉我:砸人饭碗如同杀人父母,所以前者很得罪人,一个不好就会爆发惨烈的流血事件。”
“至于后者……能够办到此事的人,也就只有那种不世出的商业奇才了吧。”
“倘若真的有那么容易研究出独一无二的畅销商品,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因经商失败而家破人亡了。”
“说实话……我越想越觉得你的这个‘以商促军’的计划……似乎有些……不靠谱……”
话说完,木下舞悄悄地扬起视线,小心翼翼地打量青登的表情,生怕自己的实话实说惹恼了对方。
很显然,她多虑了。
在她的话音落下后,青登仅仅只是无奈一笑。
“阿舞,你所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但是……在京畿镇抚使的权责限制下,跑商已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赚钱方法了。”
在德川家茂的特别关照下,京畿镇抚使一职坐拥诸多特权,犹如半个节度使——但是,再怎么褒扬、夸大,它也始终是半个节度使,而非完整的节度使。
唐朝的节度使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
反观青登——一无民政,二无财政,除了军权是独立的之外,没有一项地方是能与唐朝的节度使相对标的。
青登没法靠征税、调集官府资金等行政手段来补贴新选组的军费。
同时,在上洛之前,德川家茂就明确说了:在交付完3000两金的“启动资金”后,幕府不会再给新选组注资。
这倒也不能怪德川家茂薄情。
毕竟,幕府当前的财政状况虽不能说是山穷水尽,但也可说是极不乐观,实在是没有余力再去养一支新军了。
为青登争取到他目前所拥有的这些特权,已是德川家茂所能办到的极限。
既然幕府的帮助已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在不仰仗行政力量、不干伤天害理之事的同时,又能赚着大钱的法子……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拉起一支独属于自己的商队去四处跑商了。
尽管木下舞提出了质疑,但青登的决心不变——在现阶段,须始终贯彻“以商促军”的方针!
一念至此,青登回想起登势刚才所述的市场行情:
——女人的钱最好赚了……
想到这,他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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