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三大事:出生、结婚、死亡。小孩出生的喜事马虎一点也能说过得过去,红白喜事最为讲究,也最容易得罪人。
因为家里要办白事,稍后有很多事情要忙,乐韵也没废话,带了弟弟上楼,给弟弟换了身鸦青色的风衣,腰系草绳,自己也换了身黑色衣服,绑上草绳。
再准备了红包,放在一只双肩带的背包里。
收拾妥当,带了弟弟跟着周满爷爷出发。
蓝三当专职司机。
雷姓师公住在与九稻相邻的柳镇方向,大部分的路是城乡公路,宾利车的底盘高,行驶起来没问题。
雷师公住的村子还是天然路,四个轮子的轿车能来往。
宾利驶上了有些坑洼的天然路面,行驶了约一千米左右进了人口仅二百来人的小村,小村绿化很好,很多树。
周村长指路,车子在一个比较宽的地方停车,蓝三在车里等。
周村长带着乐家姐弟,沿着一条一尺来宽的路,绕过几户人家,就到了雷师公家。
雷师公家是一栋两层的小楼,非常气派,屋前种有两棵香樟树,有围墙院子和漆金大门,门前还睡着一只大黄狗。
大黄狗见生人汪汪叫,一边叫又一边冲着乐家姐弟摇尾巴。
狗一叫唤,主人从屋里出来了,雷师公五十多岁,穿着一件皮夹克,戴着个狗皮帽子,他婆娘是个胖胖的女人,穿着团花的薄羊毛衣外套。
雷师公认得周村长,笑着打招呼,让人进屋坐。
周村长应了,进了院子,走了不到四米左右就到了小楼的堂屋门口了。
走到雷师公夫妻前,乐韵扑通一下跪下去先磕了个头。
乐善见姐姐跪下,也扑通一声跪下,跪在了雷家屋前的水泥地板上,头磕到底。
谁家要办丧事,孝子孝孙去请师公得磕头,不是孝子孝孙去请人不必磕头。
雷师公是远近有名的师公,他也去过九稻,见过乐家姑娘。
他认得乐家姑娘,之前见乐家姐弟腰系草绳,所以并没有打招呼,当乐家姐弟按本地风俗磕了头,赶紧和老婆将乐家姐弟扶起来。
“快起来,难为你们姐弟有这番孝心。乐家姑娘建学校捐书籍,又捐仪器给医院救人,功德无量。”
雷师公将乐家姐弟扶起来,表情也变了,心怀感激,他家一个孙子在读幼儿园,下半年读小学,享受到了乐家姑娘从幼儿园到初中一条龙捐赠的福,也因幼儿园有图书有电脑有乐器,以前顽皮又闹腾的小孙子对乐器产生浓浓的兴趣,变得懂事多了。
乐家姑娘恩及全乡,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是以孝子孝孙的身份来雷家,他老远就会迎出去招待贵客,哪敢受她的大礼。
“雷师公客气,我只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乐韵站起来,拿出红包递过去:“我姑早年身遭不幸早逝,我想明日接我姑遗骨回乡让她落土为安,乐家叩请雷师公和各位师公明早去乐家做水陆道场。”
“乐家姑姑遭遇不幸,令人闻之落泪,乐姑娘和小乐善节哀顺变。”雷师公接过了红包,也满口应承下来:“你放心,这事我们接下了,你们姐弟也不用一家一家的去请人,之前周村长跟我提过,我也与同伴们说了,你来了我这也就等于请了我们一个团队,我们明早就过去,保证不会误你的事儿。
乐家要办白事,需要提前准备,琐碎事多,你们姐弟先回去张罗。”
“行,我这就带小伢崽们回去,其他事就托给雷师公了。”周村长没客气,给雷师公一包烟。
“放心,我老雷说话算话。”雷师公爽快地接过烟,也不留人坐,送三人。
他将人送出了院子便留步,等周村长带着乐家姐弟沿路转过了弯,再转身回了院子,进屋拆红包。
乐姑娘包的红包很厚,包了三千六。
师公们做法事是有规定的,水陆道场一人一千六,一般的丧葬一场八百,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如果主家大方,办完丧事还给师公们烟和肉、酒之类的。
师公团队的人数一般就是一个打鼓,一个敲锣,一个吹喇叭,一个打镲,也叫四金刚或四罗汉。
镲是一种道教的法器,类似于圆草帽的样子,上突的圆头上有小环,用的时候一般大拇或食指套小环,另四指帮扶着,左右两手各执一面镲互相碰撞奏出声音。
打镲在某些地方的俗话中有“开玩笑和不负责任”的意思,而在民俗丧葬队里,打镲是非常有讲究的,规矩也多,弄不好就给碰出难听刺耳的声音,学不好不出师,也做不了师公。
据说办丧事时,打镲的师公一开镲就知主家顺不顺,家中人丁是否平安,六畜兴不兴旺。
雷师公的法器就是铜镲,他看了红包,去取了自己的法器,在中堂祖先牌位前烧了一把纸,取镲开奏,再起卦。
他婆娘看了看卦,一阴一阳,极好,看纸钱灰全是白色,也是吉兆。
雷师公卜了一卦,将法器装在布袋子里,挂在中堂祖先神位台左侧,再拿手机给同伴们打电话,告诉他们明天去梅村乐家上工。
他的伙伴们爽快地应了,约好了出发的时间和在哪碰头。
周村长带着小伢崽从雷家出来,直接回到停车的地方,上车回村。
蓝帅哥又按原路返回梅村,车仍放车库。
周村长又去了乐家,逮着小伢崽商量治丧的一些细节,厨房定在乐家南楼后院,因北楼一楼客厅要摆棺材,而棺材讲究男左女右,棺材正好放在食材间和伙房那边,明天下午起就不能使用伙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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