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
佟慧美一袭白衣,站立在花厅中央,一如当初李学武见到她那时一样,俏丽异常。
两人初次见面也是这座大宅,亦是这处花厅,时光流转,物是人非。
但曲艺依旧,只是李学武听着技艺高了许多。
当初丁万秋非要拉着他欣赏这高雅的国粹艺术,没有品味的他自然是贻笑大方。
于师傅高足,佟慧美的大师哥,也是朱先生的儿子叔宝,一曲四郎探母,唱的真是厉害,李学武愣是没分出唱的是哪个公主和驸马。
今日再听佟慧美的《贵妃醉酒》依旧是云里雾里的,倒觉得今日佟慧美有了杨贵妃的娇柔委婉,愁肠百结。
坐在一旁的麦父同麦母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和激动。
一曲终了,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更没有点评和打赏。
梦回现实,这里依旧是深宅大院,花厅君前。
佟慧美明眸婉转,目光流动,似是贵妃依旧醉,君颜笑看前。
待姣姣把茶递到自己面前时,佟慧美才醒了过来,微微一笑,冲着两位麦老师福了福身子,这才接了妹妹的茶。
和风细雨,秋愁连绵,花厅就是以前见客的地方,也是旧时唱堂会的位置。
窗棂上卡着的是玻璃,内热外冷,上面已有了雾水。
屋檐滴落的雨水似是从众人心中流淌而过,带着一丝丝涟漪。
麦父看了李学武一眼,轻言道:“就请金姑娘唱一段吧”。
李学武点头,看向金姣姣,示意她可以上场了。
佟慧美就坐在李学武的身旁,看着妹妹走到众人面前,给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金姣姣亦是微微一笑,看了姐姐一眼,开嗓便是:
“被纠缠陡想起婚时情景,算当初曾经得几晌温存。”
“我不免去安排罗衾绣枕,莫负他好春宵一刻千金。”
……
这个李学武倒是听得多了,金姣姣在家总唱。
《春闺梦》学的是他们师父从梅先生高足砚秋一派得来的唱腔,人小志气大,想要在这一派学足了本领。
要点就是这么多,模仿着多了也就懂了其中的关窍。
李学武的耳朵吃不得这种高雅细粮,倒是床笫之间嬉戏发出的嗓音让他很沉醉。
你要说他懂吧,佟慧美唱的,同现在金姣姣唱的,他只觉得比以前好了。
可你要他确定是不是真的好了,或者说好多少,他哪里懂这个。
有可能是爱屋及乌,心里想着好罢了。
不过从麦家三人的面部表情上来看,两人的技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金姣姣一曲终了,退步一旁,挨着佟慧美坐了。
目光有些紧张地看了麦老师一眼,又依次瞟向武哥和姐姐二人。
佟慧美亦是心里忐忑着,握住了妹妹递过来的小手,一同看向了麦老师。
“可否有了艺名?”
这话是麦父看向麦母后,麦母问出来的,因是两人皆为女子,又有李学武在这,话总要谨慎着说。
李学武不清楚他们所说的艺名和本名有啥区别,他是看过两人户口本的,就是现在的名字。
后世还算了解这个行业,但那已经是娱乐业高度发达,艺名和本名又牵扯到了许多规则和法律上的问题。
现在这个时期好像没有关于名字的纠纷吧?
毕竟这属于专利或者品牌的规则范畴了,私营公司都没有,哪里来的专利和品牌。
他却不知,这艺名的背后还有许多潜规则和故事呢。
佟慧美拉着妹妹一同起身,恭敬道:“因未出师,师父还没有给名字”。
麦母同麦父对视一眼,随后麦父看向李学武解释道:“我是从我师父那里继承的艺名,就有了个小字,本名原作麦田”。
李学武了然地点点头,明白咋回事了,意思就是说,现在要称呼他,除了本家亲人,基本上都叫他麦小田。
出去唱戏或者赚钱的时候也叫这个,算是一种招牌。
麦田又示意了爱人,道:“我爱人亦是如此,师承小童二字,本名蕙兰”。
说完看向佟慧美和金姣姣,点头道:“于老师我们是认识的,也知他有众多徒弟,没想到……”
他的话没说完,但佟慧美两人已经低下了头。
“子不言父过”
佟慧美拉着妹妹的手,语气似是无奈又坚决地说道:“我们姐妹两个已是弃徒,自然不敢再言称师门,算作孤魂野鬼也是”。
“唉~”
麦田悠然长叹道:“造化弄人,天意如此,是我们梨园必有的一劫”。
说完点点头,看向李学武认真地说道:“两位姑娘的能耐和技艺我们已然知晓,说师承,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不仅仅是京剧,所有曲目都进了传习社,我们也进了学校,就算是广为人知了”
麦田先是看了爱人一眼,随后对着李学武说道:“如若不嫌弃,我们力尽所能,接了这带教的工作”。
佟慧美二人对视一眼,尽是惊喜表情,尤其是麦老师的谦虚态度,更让她们悬着的心有了着落。
虽是欣喜异常,但两人还是把目光看向了李学武,这件事还得李学武来给她们做主才是。
李学武能带着她们来,自然是希望她们能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在京剧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见李学武点头,佟慧美同金姣姣一起跪在了地上,要给麦田夫妇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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