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再回慈庆宫授课,张寿没有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阔别感,但前来迎接他的齐良和其他几个九章堂出身的侍读见了却是满面欢喜。每一个人都因为张寿才得到了如今的机会,可每一个人都担心老师功成身退,把他们撂在这儿不管,毕竟如今的他们还离不开张寿。
然而,相比这些张寿的正牌学生,一个杂牌学生却蛮横地挤上前来,把人都拨到一边,可因为他那大块头,别人能做的也仅仅是瞪过去一眼。
“看什么看,就许你们围着老师,不许我来和老师说几句话?大家都是老师的学生,你们可不能独占了老师!”张大块头理直气壮地睨视众人,随即就压低了声音说,“老师,天大的消息,听说敬妃殁了。”
齐良等人虽说来得比张大块头还早,可这事儿却是头一次听说,一时不禁面面相觑。而张寿深知这等贵介子弟在宫中人面熟,再加上废后死了这种事,皇帝未必会费神去封锁消息,所以他只是冲着张大块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随即就自顾自往慈庆宫正殿而去。
而他的这般反应,张大块头却是措手不及。人只是微微一愣就快步追了上来,竟有些急了:“老师,我真的不是胡说八道……”
没等他解释完,一旁的齐良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得不轻咳一声提醒道:“老师没说你胡说八道,而是这种事不适合拿出来讨论,尤其是不适合在慈庆宫这种地方说!敬妃娘娘薨逝了,这总是一件大事,所以该谨言慎行的时候,你就该谨言慎行。”
张大块头见张寿微微颔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登时不禁讪讪然。可待要出言认错吧,他又觉得在这种场合认错实在有些丢脸,于是只能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张寿身边,绞尽脑汁才终于想到了另一个话题。
虽说他昨天傍晚道听途说了一星半点,但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当下就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对了,四皇子昨儿个没来,今儿个也没来,这是不是病了?太子殿下又不曾说,咱们是不是要推选一个代表,去好好看看四皇子殿下。?”
这一次,张寿一面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一面云淡风轻地说:“四皇子这几日都会在公学上课,晚上也会住在那儿。有小花生和萧成照应着,他顶多就是过几天苦日子而已。”
张寿和众人说话间已经是进了慈庆宫正殿,正心事重重的三皇子刚好听见这话,他先是心头乍喜,可等张寿说至少还要在外头再呆几天,从小就和四皇子一块长大,兄弟情深的他不由得有些不舍。
而且,废后亡故这件事,他有满肚子话想要与人交流,四皇子不在,他却无处吐露。
因此,见张寿上前行礼,他连忙肃然还礼的同时,就不由得讪讪地问道:“老师,四弟向来冲动,而且从小在宫里长大,不免还有些刁钻挑剔的小毛病,我实在是担心。再说您如今不在公学,我也怕他使小性子闯祸。您能不能对父皇说说……”
见三皇子那副怜惜弟弟好哥哥的模样,张寿不禁会心一笑道:“我不在,陆高远还在。”
看到面前的太子殿下仿佛因为自己提到陆三郎有些意外,张寿就语重心长地说,“昨日我把四皇子撵去中级班听了一天的课,正好授课的是陆高远,他比我更严格。四皇子因为上课打瞌睡,不但被陆高远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还被赶到了外头罚站。”
这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哪怕这里的人全都是张寿的学生,齐良甚至入门更早,可听到陆三郎竟然能够对四皇子如此严厉,甚至还把人撵去罚站,他们还是生出了这样一个几乎相同的念头。
而三皇子听了,非但没有恼火,反而露出了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幸好陆师兄严厉,否则还真是没人能镇得住四弟。既如此,四郎在那边的这几天,就要劳烦老师和陆师兄你们多教导他了。四弟其实资质禀赋全都在我之上,他就是性情太急,容易闯祸。”
这最后八个字的评价,每个人都觉得很精准,而张寿更是若无其事地说:“人不犯错枉少年,我想,皇上特意让四皇子出宫呆一阵子反省,大概也是想让一贯顺风顺水的他多受一点挫折教育。这种性子,若是用在好的地方,无往不利,可要是用不好,却也容易铸成大错。”
张寿端出这么一副我对教育熊孩子很有心得的态度,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因为眼前这一位,是把京城好几个人道是纨绔无用的贵介子弟给硬生生扳正了的少年名师——而他们自己也都从学于其门下,深有体会。
因此,就连三皇子也露出笑容道:“那就承老师吉言,希望四弟吃一堑长一智,从今往后能够改过自新。”
闲话之后,眼见几个监生出身的东宫侍读偷偷瞥看他们这几人,明显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就连另一个被张大块头撇下的半山堂学生一副插不上嘴的样子在旁边看着,张寿就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也该开始授课了。对了,小齐,之前太子殿下的功课你都看过了?”
“是。”齐良连忙肃容应道,“老师上一次布置的习题总共十五道,太子殿下都已经做完了。我按照老师的标准答案核对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