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历不明的冷漠少年,再加上我家少爷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原本完全不足以吓退马三爷这个南城兵马司的老油子,然而,当他看到阿六背后不远处,人群让开了一条路,一个俊逸闲雅,风仪出众的少年不慌不忙出来时,他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没见过人,可却知道,赵国公的未来女婿国子博士张寿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清俊美男子!更何况,他之前就听说,今天这些四处找人下手的蠢货正是撞上了张寿,一时贪心发作,又开始祭出捉拿逃奴那老套路,于是恰恰好好踢在了铁板上。
如今他哪里还会不知道那是谁?
马三爷很想据理力争,然而,看到那个捂着手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杀手,看到对方那手腕不自然弯曲的弧度,意识到就只是刚刚这俶尔过招的瞬间,那个冷漠少年仿佛就扭断了人的手腕,他不禁觉得头皮发麻,那种对抗的心思一下子就打消了大半。
他好容易才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正试图解释一下,自己绝不是鼓励人冤冤相报,却不想阿六突然大步走到那个辗转呼号的家伙面前,突然一把扣住了人的脖子。耳听得原本那难听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犹如人临死前喘息的声响,他竟是连马背都有些坐不住了。
片刻之后,他就只见阿六陡然手一松,随即就淡淡地问道:“说吧,指使你来杀人灭口的人是谁?这些拍花党背后的人是谁?”
这一刻,马三爷已经是惊到整个人都木了。这是当街审问……不对,当街逼供?这小子怎么敢,怎么就能这么肆无忌惮?难不成是张寿办什么御厨选拔大赛是假,想要一扫南城的某些势力是真?心乱如麻的他还没整理出一个头绪来,随即就又听到了一个惨叫。
“想做好汉是吗?嗯,我成全你。”
打了个激灵的他定睛一看,却只见是阿六面无表情地将那人原本就已经扭断的手再次转动了一个弧度,就好像扭麻花似的。即便是他见惯了凶残的人,而且麾下也有兵士对待犯人时手段极其凶暴,可也没有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嚣张的,因而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而那个被阿六再次炮制了一手的家伙,却是连叫嚷都不能够,因为他的嘴里已经被原本自己腰间的汗巾团成一团塞了个严严实实。疼出一身冷汗,却又叫都叫不出来的他惊恐交加地看着自己的手在对方手下渐渐变形,却连昏厥过去都不能够,渐渐便已经濒临崩溃。
终于,阿六再次放手,一手又抽出了那条沾满口水的汗巾。眼见人已经抖得如同筛糠似的,他这才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一次,指使你来杀人灭口的人是谁?这些拍花党背后的人是谁?如果不说的话,那你这辈子就不用说了。”
满头冷汗的杀手登时心防失守,他带着哭腔声音沙哑地叫道:“是汪四爷!是南城有名的汪四爷!”
阿六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马三爷那张脸瞬间为之变色,随即眼神不自然地游移不定,他就松开手缓缓起身。就当地上那个如释重负的杀手以为终于躲过这一关时,他却突然又再次蹲下了,随即竟是随手把那汗巾再次堵回了人嘴里。
“你的话我不太相信,这样,我再审一次。”
当看到阿六如法炮制,地上那杀手本来就已经完全变形的右手顷刻之间已经不能看了,刚刚才勉强坐稳的马三爷终于完全抓不住缰绳,不由自主地从马背上滑落了下来,当落地的时候,他只觉得那个瞧着很普通,就是神情有点冷漠的少年完全是可怕的怪物。
而张寿不禁万分庆幸自己在现身之前,就已经在第一时间让小花生、杨好和郑当把萧成带远点,否则他很不确定这一幕让那四个涉世未深的小家伙看了,会不会产生心理阴影。
不说那四个小的,此时此刻他都觉得自己蛮对这一幕胃里有点不舒服了,还不得不强撑。
所以,看到马三爷吓得从马背上掉下来,看到四周围的围观百姓噤若寒蝉,看到刚刚还在痛殴那几个家伙的苦主们鸦雀无声,他不得不把阿六的凶残度往上抬升了一个层级。
今天这一幕要是传出去,以后他会不会不得不对外承诺,如果不遇到重大事件,绝对不会先放出这个实在太凶暴的小子?
阿六却不知道,也不在乎别人对自己是什么观感,此时此刻,他再次抽出了那团堵嘴的汗巾,瞧见之前那个捅匕首取人性命时又准又狠的家伙已经一团烂泥,整个人甚至是进气少出气多,他就淡淡地问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是汪四爷,真的是汪四爷!”那个杀手已经完全崩溃,叫嚷声甚至有些声嘶力竭,“不信你问马三爷,他这个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也知道的!”
这一刻,马三爷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这个号称杀人如麻此时却像死狗的家伙给一脚踹死!尤其是当看到阿六那一双黑亮的眸子瞥向了自己时,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脱口而出道:“不,汪四爷没找过我,他没找过我!”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招供和解释,就犹如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管是苦主还是围观群众,甚至马三爷的那些随行兵士,全都陷入了呆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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