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张博士这一招还真是不错!他居然用在人手上盖章来甄别领赏的人!”
距离县衙半条街,正好可以俯瞰县衙前街的那座三层酒肆上,朱廷芳眼见那一个个煽风点火的家伙被人扭送上前,起初乱哄哄的闹事氛围变成了领赏的喜悦和激动,又听到张寿亲口嘉许众人擒拿贼人的英勇,请他们先在前街稍候,赏钱随后就到,他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
城门失火的消息传来,他就立刻带了人出动赶去,可半道上却又分兵两路,一路人去查看火场,他自己只带了两个护卫摸了回来,还在某个街口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疑似望风的。由此他判断出,幕后的人应该雇了更多人望风,因此竟是绕了个圈子悄然进了这座酒肆。
可之前远远看到张寿一行的马车从行宫回来,明明应该入了望风者的眼,他却发现闹事的人群却依旧没散去,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可再想想张寿固然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闯下了极大的名声,可在诸如大皇子等人眼里,兴许仍旧把人当成一个纯粹交了好运的文弱少年。
再者,人家恐怕认为张寿不是他,没有带过兵,没有正面应付过纷乱的民众,就算有阿六一个高手,可法不责众,未必抓得到躲在人群中的煽风点火者。可这些人压根没想到,冒出来那么一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子破了局,紧跟着张寿又使出了一招极其无赖的戏码!
朱廷芳摩挲着面上的刀疤,呵呵笑了一声:“张寿的应对确实不错。好一个重赏擒贼,看来是用不上我亲自出马了!”
刚刚说话的那个护卫和另一个护卫对视了一眼,就讨好地说:“大公子您多虑了,大小姐看中的未来夫婿,人品俊秀,非同凡响,哪里是这些市井九流之徒能算计的?”
“你错了。这和人品俊秀非同凡响都没什么关系,真正说起来,就是因为张寿自己出身民间,和那些寻常人反而能相处得毫无架子,所以才能把人用得如臂使指。刚刚要不是那个老家伙跳出来搅乱了气氛,你以为凭张寿开的这点赏金,真的就能把所有人都打动了吗?”
说到这里,朱廷芳转过头来,见那护卫尴尬地笑了笑,仿佛是因为马屁拍在马脚上而尴尬,他就似笑非笑地说:“我把你们调来跟我,是因为你们能打能拼,不是因为你们会拍马屁,以后少学这些!虽说我不如张寿这样的性格能得人,但有你们在,还怕人不够用吗?”
他这些亲兵之中,从前出自赵国公府的家丁家将很少,因为当时他被父亲撵下去带兵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两个家将。如今这些亲兵里,不少人都是曾经的部下,跟着他被俘过,同甘共苦从必死的境地挣脱出来,彼此间都知根知底。
此时被他一说,那护卫顿时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都是老喜那家伙教我的。我觉着他一向会说话,所以想向他学学怎么奉承人,没想到第一次在大公子这尝试就被嫌弃了!”
“你们跟我来沧州这么多人,我却只挑了他一个去四处打探情况,你们觉得那是因为他更会奉承更会说话?这次我要用的就是他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那油嘴滑舌是在民间练出来的,论钻营,论耍心眼,没人比得上他。”
“要你们去和人耍嘴皮子,耍心眼?你们会吗?”
说到这,朱廷芳见两人不禁赧颜,他就不慌不忙地说:“我早就派人去守着那跟着大皇子沆瀣一气的六家宅邸,要是他们全都安分老实呆在家里,那自然最好。而要是大皇子身边的人也全都被冼云河等人一举擒拿,全无疏漏,那自然更好。但如果外头有漏网之鱼呢?”
“更何况许澄在沧州经营这么久,虽说他被我一举拿下,但只要还有党羽逃亡在外,试图煽风点火,兴风作浪,那就防不胜防。”
两个护卫你眼看我眼,刚刚那个马屁拍到马脚上的护卫本待赶紧奉承一两句,可话到嘴边,他吸取了刚刚的教训,只得干笑道:“老喜吹牛确实厉害,但他一个人去做这么大的事,也实在是太冒险了,大公子当初应该多派一两个人给他帮手才是。”
比方说我,绝对比那个夸夸其谈的家伙强!
朱廷芳顿时就笑了:“他是自告奋勇,说孤身一人足矣。他说,有些人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大抵瞒不过那些市井之中混饭吃的恶棍、地痞、乞丐把头……因为一有风吹草动就很可能危及生存环境,所以这些人素来最擅长观察异动。”
“他还说,很多悬而未决的疑案,一旦碰到铁面主司,把市井浪人也都抓了下狱,拷掠审问,往往会牵出萝卜带出泥,一桩一桩都审出结果,就是因为这些市井之徒最知道趋利避害,看到听到不说破……横竖我身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无足轻重,我就放了他去试一试。”
说到这里,朱廷芳随手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搁,似笑非笑地说:“我只是希望他能把沧州市井九流的那张网里给我钻出一个洞,那就是不错的成绩了,没想到之前蒋家那位当家闹腾一场,他就发现了蛛丝马迹,这次更是早早得到了有人来闹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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