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说这些话的时候,身边并非无人。
至少从陇右归来的娄师德就看的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崔勉耻笑云初是一个无耻的仕人,娄师德却不这样看,他觉得云初的做法很正确,如果能通过亲吻崔勉的屁股,而保住上百万担的粮食,这生意完全做的过啊。
这事给他,他也干!
就云初这一点,娄师德就认为把自己辛苦从陇右筹集到的三十万担粮食交给云初,他完全可以放心了,至少,这个人绝对不会浪费他的一片心血。
于是,抱着学习的目的,娄师德就守在边上,继续看崔勉跟云初交锋。
虽然一个高冠博带的官员,一个肩抗大枷,一具已经发臭的尸体的混合场面让人看着非常的不适,只要其中有学问存在,娄师德就认为自己应该学。
云初心中真的很着急,他之所以下令烧了三十六座义仓,主要是这些粮仓里真的没有粮食了。
百姓饿肚子这种事一旦发生绝对会出大问题的,虽然短时间来说,百姓家里还有存粮,估计支应上一帮月不成问题,时间再长,没饭可吃的百姓可真的是做出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的。
崔勉这个混账这个时候明显是抱着必死之心在硬钢他,在这个时候,如果一点希望都不给崔勉,天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真的丧心病狂的干出往粮食里投毒的事情来。
至于用崔氏的人来逼迫,看样子八成是不成的,因为,崔勉已经疯了。
世家大族的公子座下,从来都不缺少帮他们干伤天害理勾当的死士。
尤其是在大唐这个部曲制度还没有完全消除的社会里,往粮食里投毒这种事,崔勉能干出来,也有能力干出来。
为了表达自己服软的态度,云初让刘主簿把小炉子搬过来,他亲自给崔勉烹茶,给狄仁杰拖延一点时间,看他是不是能找出那些帮崔勉下毒的死士。
这些死士跟崔勉这个疯子不同,死士之所以被称为死士,是他们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去为别人死。
而崔勉这种人,现在就是单纯的想死,他都要死了,以他这种各色的性格,巴不得拉着崔氏一起覆灭,你能奈他何?
崔氏死不死的云初一点都不在意,长安城的粮食没有问题,才是他看重的。
当初,是他拿出粮食当这一场大型演出道具的,现在,道具收不回来了,后果非常的严重。
“崔兄学富五车,见识过人,为何不参加科考,做官为这天下人某一番福利呢?”
云初往罐罐茶里投放了两枚烤焦的红枣,等茶水开了,就倒了一杯茶,放在崔勉的大枷上道。
崔勉用一只烂糟糟的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道:“这是对某家的羞辱。”
云初皱眉道:“桂树每年新发十三枝,傲视天下学子,怎么就成了羞辱呢?
我辈士子早就衣食无忧,拥有能拥有的所有,难道这个时候还放不开那些低端的蝇营狗苟的事情,就不能为这天下人谋一番福利吗?
到时候,眼看着自己治下的百姓衣食丰足,幸福安康,这个时候再指着那些黔首,流氓之辈可以傲然道:这都是托某家之福,如此这班才算是遂了平生之志。”
崔勉咬一口云初递来的烤胡饼诧异的道:“你之所以跟我们为敌,就是为了这个?”
云初同样就着崔转的尸臭咬一口胡饼道;“我这人就是这样,喜欢作诗,就作成大唐第一。
想打仗就去当兵,当兵当到天下无敌之后,就不喜欢当兵了。
然后再去做生意,做生意做到了可以让整个长安城受益之后,也就不怎么喜欢做生意了。
等我当万年县县令当到没意思的时候,我说不定就会流浪天下,以一个闲云野鹤的身份游览完毕这大唐天下之后,再寻找下一个感兴趣的事情。
崔兄也有这般气质,为何偏偏就为了你崔氏的那点不值钱的利益,就非要来干一些你不喜欢,甚至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崔勉狐疑的瞅着云初道:“真有这么好?”
云初笑道:“在西域,某家十三岁就单人独骑敢于向数万突厥大军发起进攻,最后虽然被人家打的浑身都是伤,身上挖出来的箭头就足足有三斤重。
哈哈哈,可是,某家在一群比屠户还不如的医者手中被折磨了半个月之后,竟然活过来了。
崔兄,这种向死而生的感觉你没有感受过吧,这种超越生命的极致享受,哪里是区区妇人,娈童能带来的,大丈夫一匹马,一杆枪,就能纵横天下,才是真正的好男儿的做派。”
崔勉瞅着云初道:“任你舌灿莲花,长安城的粮食某家也是毁定了。”
云初豪迈的摆摆手道:“少了这区区百万担粮食,长安人无非就是过一年苦日子罢了,现如今,铜钱已经进入进了我万年,长安两县库房,不日,我就要在这朱雀大街上铸造十二尊巨型铜牛,以此来彰显长安的富庶。
你别以为我当年告诉陛下要给长安贴满金箔的事情,就是一个笑话,老子就是要这么干,就是要一个金光灿灿的长安,让这座大唐的都城,成为世界的中心,成为人人都向往的世界之城。
所以啊,长安城里的那些黔首,流氓少次几顿饭就能帮助某家建立这万世功业,非常的划算啊。”
崔勉的破手抓着杯子惊诧的道:“你跟我们斗就是为了长安,而不是为了长安城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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