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若小人君子,我自有决断。这未必位分低就是小人,未必心怀私见为小人。在我看来,于国有碍,于帝王声名有亏,于朝不利,这才是蒙毅所不耻的小人。至于君子,儒家号称出君子,多有沽名钓誉之辈。”
“像你这样一心为我出谋划策的人,纵使手段不雅,我亦觉得有可用之处。”
“你的才华,是我目睹过的,我一定会在皇帝陛下夸赞你,让陛下重用你。不为别的,就因为我笃定,你一定能为皇帝陛下出谋划策,运筹帷幄。”
蒯通听了这番话,一时间羞愧难掩,他的脖颈当即变的又粗又红,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没想到,他想着良禽择木而栖,可是蒙毅却想着要不要将他举荐给皇帝。
竟然是自己心胸小了。
不过,帝国的司寇,倒也并非谣言中的那么浅薄,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就是帝国的贵族吧。
蒯通这才开始将他眼前的这个人做了新的判断,他并不是自己从前遇到的宗族豪强地主之流,他是祖上有着累世功勋的帝国权贵之后。
蒯通神色严谨起来,他再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人。
“司寇,小人还有一言,万万请司寇谨记。”
“何者?”
“倘若司寇以为皇帝陛下会就此不用大柱国,那小人以为,大柱国和司寇已经是中了皇帝陛下的圈套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我的兄长已经是无可继续提拔了。我秦帝国从来无有彻候被提拔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蒯通则摇摇头:
“以我这个局外人看来,皇帝陛下非但不会弃用大柱国,反而会变本加厉的继续提拔他。”
蒙毅听了,自然满腹疑惑:
“可是我族中叔父长辈们告诫我兄弟二人,说我兄弟二人会因为功劳过高引得陛下猜忌,所以为事要小心谨慎。”
蒯通听了,眼底忽的一片幽邃。
“若是如此想,那便是轻看了皇帝。”
蒙毅听了,便笑问:
“或许你认为陛下的心胸格局可与先帝并论。”
蒯通听了,却只是笑笑,而后意味深长的说:
“如果司寇这样认为,那司寇还是并未参透皇帝的心思。帝王的心胸,便是对待天下的格局。二世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这一点,朝臣中无有人不服者。那么皇帝陛下有什么道理要放着大柱国这样在军中煊赫一时的人物不加以重用呢?”
蒙毅听了这番话,竟然一时间难以驳回。他陷入思索。
蒯通复道:
“小人以为这正是此次陛下带着大柱国前往军中的缘由。皇帝陛下是想要借助蒙氏在朝中立稳脚跟。”
蒯通说了这话,那可就是犯了大忌。
蒙毅当即斥令:
“停车。”
蒙毅斥令,让随侍都离开这里。
随后,蒙毅打开车窗,一脸警惕的环顾四周,以防止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
这是蒙氏现在最敏感的话题,权势过高。
“你方才究竟是什么意思?”
“司寇敢和小人打个赌吗?”
蒙毅听了,自然大笑起来。
蒙毅已经是四十余岁的人了,说不上风华正茂,但是一个男人的巅峰时期,他已经是地位十分显赫的大臣,又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打赌二字。
“倒是新鲜。那你说罢,你要与我赌什么?”
“赌此番大柱国回宫后,陛下究竟是要继续加封他,还是就此弃用大柱国?”
蒙毅眼中泛着寒光。
“兄长此番去了,也是帮助皇帝陛下安排交接军权,如今朝中形势混乱,南郡又曾爆发叛乱,关中局势隐隐不安。若是陛下能握的军权,把控帝国的三十万蓝田精锐,到时候,天下谁敢不服?”
“可狡兔死,走狗亨。我兄长无了兵权,蒙氏还能为皇帝陛下效力的也就只有我一人。我若不为皇帝陛下建言献策,那我蒙氏就是真的就此衰落了。”
蒯通暗想:好啊!难怪你这家伙想要让我入朝,原来是想要培植另一个人进入朝中,以巩固蒙氏的力量。
“可是小人以为,此番陛下回来,非但不会给大柱国降位,反而会加封大柱国。”
“这就是你要和我赌的?”
“不知司寇敢与小人赌一把吗?”
“我有什么不敢?可是赌注赌注,无有注,何来赌?你能拿什么与我赌呢?”
“小人最贵重的不过全家老小的性命,但是司寇最贵重的,则是蒙氏一族的命运。虽然小人全家老小的性命在司寇眼中微不足道,但是这对于小人来讲,则和蒙氏一族的命运之于司寇无二。如此,司寇可愿赌乎?”
蒙氏一族的命运……
一家千余口的性命,还有军功荣耀。
蒙毅听了这话,自然眉头紧拧。
“你竟然要同我打这样狠毒的赌局?难道是恐吓我不成。”
“小人依附于司寇才让全家得以温饱。若是蒙氏蒙难,小人也必定被牵连。小人之所以要同司寇打这样的赌局,是为了让司寇静下心来想一想。蒙氏一族和帝国的命运其实早已经是一体的了。”
蒙毅挑眉。
蒯通继续道:
“我听说说司寇的祖父蒙骜乃秦国的猛将,而司寇的父亲是昔日先帝的虎将,为王翦的副将。而司寇的兄长,又是先帝临终时唯一拖重于皇帝的人。”
“这样一个显赫的、忠于皇帝的家族,若是在二世手中败亡,天下人会如何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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