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这行宫更名后,会稽百姓多有议论,如今边上更是有重重护卫,一时间会稽百姓遇大秦宫,全数绕道而行。楚人对我的态度,已经是不言而喻。”
“我此番入会稽,并不是来挑起是非的,而是安定人心。”
殷通听着,很是纳闷。
这皇帝陛下的诏令不是那么写的啊。
太子不是戴罪来戍边的吗。
而范增和萧何,两人听了这话,一个个心里都起了敬畏之心。
扶苏曾说过一句很受士人喜欢的话。
我关西秦人尚且不以六国人为秦人,六国人又如何会以为他们是秦人。
“会稽百姓,还以楚人自居。将我秦视作虎狼,对我多有抵触。年长之人,对故国羁恋,扶苏可以理解,但是改变这成人对我秦人的态度,机会难觅不说,且未必奏效。”
“倒不如,退而求其次。”
王贲和扶苏,相处的时间和机会本就挺多的。
听扶苏说到这里,他也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成人顽固,是故太子要在小子身上做文章。”
“正是此意。扶苏只想借那些能偷偷潜入林苑的小子们,告诉这会稽百姓,我们秦人不是真的虎狼,不会吃人。”
因势利导是一回事,但是名声,必须得刷起来。其实扶苏也隐隐期待着,那两个少年,今日哪怕是只误闯入一个也好。
忽的,扶苏转念一想。
就算项羽真的被他吸引了,闯了进来,怕是他对自己不仅仅是好奇吧。
杀父灭国之仇,怎么消的了。
真的要被他遇到这头猛兽,要想加以驯服,还要捏住他的七寸。
“倒是武成侯,你认为,这些小子会是贸然闯入的吗?”
王贲正色,将利剑收起握在手中。
“君侯之意,莫非是十几岁的小孩都有反秦之心。”
扶苏只道。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只是往往你我不愿意相信的,恰恰是事实。”
萧何主动道:
“太子殿下,臣以为,审问一帮小子,若是传出去怕是……”
扶苏闻言,顿了顿,而后他冲着萧何笑了笑。
“你提醒了我。来人,先赐他们肉食。先让其饱腹,而后再带过来。”
小孩子罢了。
————
项羽、宋襄、项庄五个小孩,对着这香喷喷、红油油的烤猪一个个眼睛都直了起来。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主动去吃。
项羽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他们的老大。
不仅如此,项羽还有身材高大的龙且给他做靠山。
龙且很是谨慎。
秦人不怀好意,逮到他们,居然主动给他们吃东西。
素闻秦太子狡猾,他可不能就此上当。
这其中一定有诈。
胖墩墩的项庄,他对着烤猪不住的流哈喇子,口水已经滴到了下巴上。
须知败将之后,过的是流亡生活。
眼下的安定里,也伴随着许多不安分的因素。
烤猪,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极其奢侈的食物。
项庄几欲动箸,但是碍于项羽的脸色,他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宋襄年岁要比项羽稍长一年,而且他随了他的父亲。
利和义面前,他们宋家人,主动选择利益。
由是乎,宋襄直接道。
“秦太子不杀我等,已无性命之虞,我等自当感激。如今还赐予我等美食,若是不用,反倒是辜负他的心意。”
竟然直呼太子,好生无礼,不愧为楚之蛮夷。
忍着不舒服,秦内侍笑道:
“这位少年说的极是,我家君侯素来待人极善。得知是几个小子闯入林苑,刻意赏赐几位。”
龙且也是看的这猪不住的吞咽口水。
“秦太子与我等素不相识,而我等闯入行宫,已为大罪,为何还要赐食?想要让我们楚人以秦人自居,做梦!”
秦国侍卫闻声,个个色变。
扶苏这边,等了半天,结果就等了这样一个消息。
王贲本就陪太子和一群小孩子‘玩’感到有些无趣,有些沉不住气了。
陪小孩子耍,不如让他去走犬猎兔。
没仗打的日子,真是无聊。
他心里感叹着。
可是当龙且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王贲也心里一惊。
“竟然被君侯言中了。”
扶苏也面色一青。
刚才虽然是遥遥一见,没有看清人的脸,但是殷通早就怀疑是项羽那伙小子了。
如今传出来这帮宁死不屈的话,殷通也是眼皮不住的跳。
这下,他确信,那年长的就是龙且,其他的几个人,就是项羽、项庄、宋襄几个。
扶苏不由得道:
“看来,骨头虽小,已经很硬了。”
王贲也忍了很久了,对于帝国不利的因素,完全有简洁明了的做法。
王贲有意暗示:
“若是陛下在,这些小子早已被坑杀之。”
范增听了,心里一个激灵。
镇压坑杀,这就是秦人……
天下一统,确实是有利于天下民生的大计。
若是有明主称天下,他范增愿意摒弃先前的成见,侍奉辅佐。
范增将目光集中在扶苏身上。
他对秦国的那点兴趣,全在扶苏身上了。
萧何倒是不意外。
他早就看出来了,武成候对太子的所为,有所不满,但是不敢明言。
诸将士习惯了用军事力量强势镇压,虽有太子力主分封赢了不少朝臣的欢心,但是一旦两者相遇,处理一些问题,这分歧和矛盾便非常明显了。
怀柔,正是天下所需要的。
扶苏拧眉。
王贲看着太子,脸色倒也未怯。
谁让太子不是皇帝呢。
王贲终于道出了他的想法,一个和太子政见不合的想法。
“君侯,王贲以为,会稽之地,流民极多,于天下一统实为隐患。不若将其迁出,迁往岭南之地,任其自生自灭。”扶苏面色沉静:
“即便有秦国最骁勇的战将驻军镇压,但是荆楚之地仍旧频频不安,难道这不是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吗?强势迁出那些百姓,只会适得其反。君父要的是让天下人都认为自己是秦人,而非让荆楚百姓都迁出。”
二人目光相对。
论靠山,还是太子大。
王贲抽了抽嘴角。
“太子之意,臣明了。”
“非我之意,扶苏是奉诏行事。”
殷通不解,难不成,还有一份诏令,为什么他没有收到呢。
王贲面色一紧。
亭中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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