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六年,元月初二。
武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南凤郡,武家之中,开始了大清洗。
“我不管你们之前如何倚老卖老,现在都给我认清楚一件事,卖族者,杀无赦!”
在武雉的怒喝当中,几名面色惨白的年轻人尖叫着被推出祠堂,旋即就有惨叫响起,又寂寥无声。
这情景,很是震慑了一批人。
武雉看向武家族人前排,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秀眉微蹙:“武通天家老,还有其子武思,沟通外人,泄我军情,按族规也该杀了,不过看在他劳苦功高,暂且饶了一命!”
还没有等其余人大松口气,武雉的冷笑声接着响起:“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今废了武通天与武思的一切职位,并且抄家!……放心,我会给他们留下一间屋子,十亩薄田,日后子嗣还可去族中学堂武馆……”
这实际比直接杀了还要凄惨。
甚至是在族内设立一个榜样,只要见到这家惨状,下次再反抗的时候,必然也会脑袋一清。
“现在,我以家主之尊下命,废了武家长老会,你们有何意义?”
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叛族者后,面对武雉的意气风发,所有的武家族人当即选择了退让。
而通过这次大清洗,更是令她彻底掌握武家大权,甚至提拔一批亲近的族人,令权柄愈发巩固。
……
“奉节度使之命,捉拿乱党,闲杂人等退避!”
踏踏!
伴随着大吼,一队数十人的骑兵就突入一小镇之中,将唯一的客栈团团包围。
“是南凤骑兵!”
望着这骁勇彪悍的骑士,镇上家家户户当即关紧门窗,躲到被窝中簌簌发抖。
而倒霉的居住在此客栈的其它行人、客商,却是面色煞白,有着大祸临头之感。
“军爷!我们是良民!良民啊!”
掌柜的早就跪了,生怕对方看不顺眼给自己一刀,那就是死了也白死。
纵然不死,给抓到牢狱当中,不狠狠出一番血也是休想出来。
“大人!属下行人司探子王三!前来复命!”
一名皂衣麻鞋,带着两片老鼠胡的瘦竹竿汉子却是起身:“已经查明敌间所在!”
“善!”
骑将一挥手,五六名甲士立即上前,跟着瘦竹竿将一间客房包围。
“不好!必是邹良与武烈的事情犯了!”
房间当中,一名黑衣人立起,赫然正是当日邹先生背后的主使者,定侯在此地的暗间头目。
早在马蹄声响起之时,此人便有警觉,靠在窗边,微微掀起一丝缝隙查探。
待得看到骑兵涌入,还有外面十几人四处游走,团团包围的时候,额头不由浮现出冷汗,脸上也带着绝望之色。
敌我悬殊,又成瓮中捉鳖之局,当真跑不了。
哐当!
脚步声临近,大门一下被撞开,五六个披坚执锐的甲士就涌入。
这些都是军中精锐,可与一般镇帅的牙兵相比,身上煞气凛然,联起手来,宗师之下都要头疼一二,更百邪不侵。
此时面无表情,就抽出了长刀。
“等等!”
黑衣人一咬牙,当即跪了:“我愿降!愿降!我乃是定侯暗谍总管,整个楚凤、南凤二郡的奸细之底细尽数知晓!”
“哈哈……康先生的大名,在下可是久仰了,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进来的骑将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相比于一个死人,自然是将情报网连根拔起功劳更大。
“自古良禽择木而栖……”
康先生苦笑着回答,心里却是暗暗滴血。
知道若自己反水之事传出,位于定原郡,被定侯攥在手里的家人族人都要遭劫。
奈何千古艰难惟一死!
本来以为自己也是慷慨侠义之士,至不济为了亲人,也要挣个杀身成仁的烈士之衔,但真正到了生死关头,却发现这个选择竟是如此之艰难!
……
云平县,吴家堡之中。
“玉清道法,我已经倾囊相授,姐姐为何还要执意往山门一行?”
腊梅之下,吴明皱着眉头询问。
玉清道人可是只老狐狸,虽然地仙绝非无所不知,更不可能一眼就从吴晴推算到与他的关系,但终究不是很好。
“道法只是一方面……阿弟你知道的,姐姐一心求道,既然知道世上有洞天福地,又怎么能不去看看?”
吴晴穿着雪白的狐皮大衣,怯生生立在一株苍劲虬结的腊梅树下,桃面映红,却是人比花娇。
这时伸出如玉般的柔荑,为吴明整理着衣领:“现在阿弟已经长大成婚,不需要姐姐的保护了……”
语气似是甚为欣慰,吴明听得心里一阵感动,又是一阵叹息。
感动自然是为这姐弟之情,叹息却是自己早已不是之前的纨绔子了。
而这个秘密,更是永远都不会告诉吴晴的。
“既然姐姐如此执着,小弟也只能预祝你一路顺风,未来道业成就,位列天仙,天地同寿了……”
吴明似无奈地道,说起来,这还是他默写逍遥游记一类杂闻,被吴晴看到才惹出的恶果。
“油嘴滑舌!不过还是承你吉言了!”
吴晴嘴角勾起一丝荡人心魄的笑意,忽然间一柄赤色法剑浮现,化为遁光,将她整个人包裹,惊龙一般消失不见。
唯有若丝竹箫管一般的低吟,还在原处回荡: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有情无情,又是何苦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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