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矶守军已被李处耘轻易消灭。郭绍巡察地形后、与幕府官员及部将商议,认为在控制江面的形势下可以实现架设浮桥,于是王朴被受命调集工匠民壮操办此事。
一众人再度实地考察长江,乘坐战船游于长江水面。
王朴身作长袍在船头翘首眺望,郭绍从甲板上走过去,也久久观赏着江上的景象。风帆点点,水车的轮子转起来哗哗作响,江面上溅起一阵阵白色的浪花。
良久之后郭绍道:“江心两片陆州,长江在此地是三条水道,最西边那条最窄。王使君监造浮桥时,应考虑西边这条的便捷拆除。”
王朴想了想说道:“郭将军意下,为了给水师船只让道?”
郭绍道:“正是。采石渡口被占,我军有大造浮桥,金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视不管,首先威胁采石的是金陵那边来的南唐援兵……李处耘把水军主力放在北边江面,在那里构筑水寨,他应该也预计到了。
但南唐军还有大量水师在湖口,谨防他们突破皖口、池州防线。到那时李处耘部水师应穿过浮桥,于南面迎敌;只能拆掉一道浮桥。”
王朴以为然。
这时战船到了东岸采石渡口,大伙儿便在江上观察了一番。郭绍要登岸去见李处耘,于是和王朴分别,从采石码头登岸。李处耘的中军行辕就在采石码头。
起先郭绍等离开和州的行程安排,只是巡视江面。渡江来见李处耘是郭绍临时决定。
郭绍与李处耘几个月没见面了,但李处耘见到郭绍顾不上嘘寒问暖,径直便问:“一个时辰我派人禀报主公急事,主公可收到了?”
郭绍道:“没有,估计奏报还在和州。李将军有何要事?”
“我们到大堂里说。”
一行人遂入室内,李处耘才道:“细作密报,江宁府近日兵马调动频繁,传言要增援采石!”
郭绍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采石至关重要,此战一定不能失手。”
李处耘道:“南唐军自江宁府南下,最可能的目标是采石渡口,其次是当涂城。如果是采石渡口,我打算以高延俦部及龙捷军步兵守采石锁溪河,正面对敌;龙捷军骑兵埋伏在采石东南面石坡山。锁溪河战场列阵决战时,石坡山伏兵冲出山林,快速向敌侧后翼突袭,以动摇其阵营……”
“目标可能是当涂城?”郭绍沉吟道。
李处耘的手掌放在下巴的浓密大胡子上,说道:“南唐军进攻采石,意图很明显,想夺回渡口,重建江防。成功了这是对南唐国最有好处的做法。
但若南唐军主帅认为野战不是我军精锐对手,便有更稳妥的办法:增援当涂城。此法之意图,不在守大江,而在守江宁。”
郭绍顿时恍然道:“我明白了。”
李处耘点头道:“只要当涂城有重兵,我大军想从采石向江宁府进发,渡口和腹背就时时在当涂城威胁之下。咱们会被逼攻城,而非野战决一胜负。”
郭绍道:“调战船去西岸,急调虎贲军三个军到采石,以部署采石之战。”
郭绍留在江东,前期的战术部署是,龙捷军在主力在锁溪河(采石码头)布大阵以逸待劳下;虎贲军第一军骑兵和第二、第三军骑马步兵部署在东南石坡山;高延俦部剑南军在东南二十里外的大黄山扎营。
如果南唐军从东面纵深绕行当涂城,高延俦部则向东出动阻击,采石附近的周军主力随后增援高延俦。
这边郭绍急着调动虎贲军过江,但还是高估南唐军的反应速度了。十天之后皇甫继勋才从江宁府出发,林仁肇先锋先行,皇甫继勋主力四万余众随后。”
林仁肇派出大量斥候于南面打探军情,发现了采石东南二十里扎营的高延俦部。两天后,林仁肇部前锋万余步骑至锁溪河北二十里停下。
他骑马亲自返回主力中军,进言主将皇甫继勋:“此战不宜取采石,咱们先去当涂。”
不料皇甫继勋一脸不可思议,很不客气地说道:“你脑子有病?当涂已成孤城,周军正从采石渡河,咱们不就近拿回采石渡口,千辛万苦跑去当涂喝西北风?”
林仁肇听得那很不顺耳的口气,强压住恼怒:“我国将士,在水上尚能一战,守城亦有可为,步骑野战必败!今去采石,不能正面击败周军,则功亏一篑。不如退而求其次,大军增援当涂;此城虽是孤城,所幸工事坚固,粮草充足,我军可长期驻守。”
皇甫继勋冷笑道:“驻守当涂那个死地有个鸟用!现在当涂城也在咱们手里,挡住周军了吗?你去江边瞪大眼瞧瞧,周军照样大摇大摆从采石渡江!”
林仁肇道:“当涂城不能威胁周军,是因兵力空虚,不敢出城。我部六万大军进驻,情况便全然不同。只要周军主力精锐敢北上攻打都城,我部便可自当涂出击,夺回渡口、切断周军后路。”
皇甫继勋摇头道:“在江宁时,喊打喊杀急于求战的人是你,大军出动了,要东躲西藏的人也是你。”
林仁肇大怒:“打得赢谁他、娘愿意这么磨叽,打不赢去送死有什么用?”
皇甫继勋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干脆去降了。”
林仁肇道:“你愿意去送死,你去!老子到当涂去了!要怎么说随你,陛下有言在先,我可以不听你的,直接听命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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