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少安和萧广山正在议论今年冬天出兵的事情,而朱开山的宴席上,陈昭常正要动筷子,却被老朱亲切的抓过手,拦了下来。
陈昭常没好气的看了眼朱开山,讪讪放下筷子,也是提及了此事:“开山,后续的动作得加快了。
这个冬天,锡良大人那边催的很紧啊,关东鼠疫要钱,要一大笔的钱才能平息,现在朝廷那边的财政吃紧,虽然这次从大清银行借到了一笔钱,但是后续还是要还的啊。”
说实在的,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说人是从猴子变的,可能吧,在动辄万年打头的时间进化线面前,可能打从夏商周事情,人类的智慧就是如此,区区五千年来。除了受制于科技,人类的逻辑性思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即使是古人,能到锡良这个位置,心思之缜密,让朱传文有时也在揣摩用意。而锡良作为一个主持过川汉铁路股东化的大臣来说,他并不缺手段。
借着这次关东鼠疫,以预防鼠疫的名号出兵,清除那些已经向着日本人靠拢的清国乡绅,就是在清算春城黑龙会之后的后续动作了,至于为什么,只能说的确是缺钱了,朱开山的刀子递的也是刚刚好。
朱开山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陈昭常来春城,他设下堪称豪华的“海陆空”三鲜宴,自然是有着图谋:“大人,你知道的,这些与日本人勾结的乡绅、胡子都是硬茬。剿匪,也是需要资金的。”
为什么朱开山敢坐地起价,那就是因为关东三省的新军第二十镇、新军第二十三镇和两个混成协出兵,得在陆军总部备案,同意后才能行动。
这一来一去,有着实力的吉省乡绅自然会得到消息,那么锡良面临的,可就是各种弯弯绕绕的关系,麻烦的紧。老朱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啊,可算是和陈昭常讲起了价码。
“我算是知道为何你们朱家能积攒起如此的家业,你朱开山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我知道,你的两镇新军待遇上是比朝廷新军待遇差了很多。
我来之前,锡良总督已经下令,两成,这次查抄的银钱之中,两成交由你支配。这样总该让我吃饭了吧?”陈昭常定下了这样份额,装模作样的问着朱开山。
“大人,我还能拦着您不是,您看,这道是关东老林子的飞龙汤。”朱开山说着,才指着桌子上呈品字型摆放的三道主菜,掀开了上面保温的盖子,说完又顿住了,目光灼灼的看着陈昭常。
“你啊你!”陈昭常原本拿起的筷子又放下,“说吧,还想要什么?”
“大人,你看,这些查抄的东西也不好变成银钱不是,要不交给我变卖?”
陈昭常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交给朱开山就是交给汉耀,但是中间会不会故意再压价,他在考虑,片刻之后,正要说话,朱开山却是抢先说道:“大人,都是关东的行情,但是这其中还有一成的钱,我想着给大人烤烤火,这关东的天气,可是真冷!”
“行情价?”
“行情价!”朱开山保证道。
“那就交由你处置吧!”陈昭常也是点点头。
“大人,你看这是日本的牛肉(其实就是青山牛)。”老朱说着又掀开一个盖子,又顿了顿。
“朱开山,你可别太过分,误了锡良大人的事情!”陈昭常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怎么会呢,大人!”老朱砸吧着嘴,心里琢磨着这应该就是陈昭常的底线了,麻利的再次动手掀开最后一个盖子,“大人,最后这个就少见了,我差人买来的6斤多重的大黄鱼。名菜,灌汤大黄鱼!”桌子上还有着5道精美的素菜,凑齐了8道。
“朱阎王,朱阎王,我看你们朱家叫财屠更加合适!”陈昭常却是装作气呼呼的说道,他什么没吃过,还用的找朱开山介绍。
“当不得,当不得。”朱开山连忙摆摆手,两个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清末官场有三屠,分别是人屠,直隶总督袁世凯。官屠,两广总督岑春煊。财屠,湖广总督张之洞。
袁世凯杀人,朝鲜人、义和团等等,也正因为他杀的人太多,喜提“人屠”这个并不算正面的评价。
岑春煊,正是同样招揽过陈宧的那位,他好杀官,当然,岑春煊并不具备杀官的权力。但他有参劾的权力,贪官因岑春煊的参劾而被杀,是不是相当于死于岑春煊之手?因此,岑春煊的“官屠”,更准确来说是屠贪官。
说说岑春煊的战绩,署理四川总督时,曾准备一次弹劾300多名官员,在幕僚力劝下作罢,但也弹劾了40多人。两广总督任上,劾罢不法污吏渎职者1400多位,上千位的官员被弹劾,亦或被杀,官屠算是实至名归。
至于为什么?和徐世昌等一众庚子之后被重用的大臣一样,庚子年千里勤王。一句“臣岑春煊前来护驾”,可能让慈禧的内心温暖了许多年吧。
不过此时的岑春煊,正在沪上休养,因为被罢官了。这人这么恨贪官,自然和庆王这个清廷第一大贪不对付,连带着还有袁世凯,清末倒袁第一人,算是他官屠之后的另一名号了。
再说说陈昭常说的财屠,这财屠者,屠财也,但不是图!
张之洞多能花钱这是出了名的,晚清洋务运动中,张之洞可以说劳苦功高,大冶铁矿、汉阳铁厂、湖北枪炮厂等,皆是出自张之洞之手。这人的生活并不奢侈,但是曾任的两广总督、湖广总督、两江总督,都是干下了实打实的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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