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节听懂风沙警告,赶紧加强门禁,防止别家探子混起来。
其实纯粹惊吓过度,理解岔了。
云本真在外面,自然会加强门禁,根本无需主人专门吩咐。
如果连这点机灵都没有,她也不可能成为主人最宠爱的侍婢。
风沙就是嫌屈节嘴碎,让这小子滚边去,别妨碍他体察舆情。
仅此而已。
反正结果是好的,屈节果然不敢再纠缠风沙了,甚至躲着走。
风沙往左边逛,他就往右面闪;风沙去露台,他一定在大厅。
躲避风沙的同时,信心满满地散发暗示,赶紧抵制这次加税。
话当然不能说透,有些意思点到就行了。
也不可能每个人都点到,就点相熟的,自会一传十,十传百。
本来愁云惨澹的大平层,忽然之间刮进春风,愁云成片散澹。
诸人似成群结队的喜鹊叽叽喳喳,身边女伴都愈发姹紫嫣红。
混圈子讲小话的人逐渐少了,兴致勃勃观台上表演的人多了。
谈正事的少了,戏谑伶优容貌、身材、歌喉、舞艺的人多了。
心情好,看人就顺眼,风沙混迹其中,多多少少占了点便宜。
虽然融不进去,起码没有人警惕盯人,见他离近也未曾赶人。
毕竟岳州就那么大,有头有脸叫得上字号的商户也就那么多。
彼此间就算关系并不和睦,至少熟识,一个生人其实很扎眼。
尽管离圈子有点远,好在风沙听力好,总还能听到些真东西。
不少人都在猜测敢跟岳刺史唱反调的大人物是谁,或者谁们。
岳州本地的坐商,关系若往上蔓扯,大多会扯上岳蒲李三家。
对上面的情况不能说了解,起码知道有哪些山头。
风沙半圈转下来,居然听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其中最熟的就是岳湘、岳汐和陈璧。
三女是大山头下面的小山坡,这种小山坡很多,算是小山头。
岳蒲李三家子弟,无论男女、纨绔与否都能撑起一亩三分地。
不过,多半是长房直系一脉,二房、三房等次房旁支并不多。
岳湘是岳家长房大小姐,一直都很有地位,有点羽翼很正常。
岳汐家是岳家三房,陈璧家是蒲家外戚,本来还上不得台面。
两女是随着父亲才刚刚水涨船高,没想到已经插旗立山头了。
其中有个三四人的小圈子,领头的家伙风沙瞧着还有点眼熟。
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开衣铺的,姓何的掌柜吗!
人家好像提过,衣铺的东家是岳使君家的汐小姐,就是岳汐。
何掌柜话中常提他小妹,三句话里倒有两句带上。
张口就是我家小妹如何如何,跟汐小姐怎样怎样。
话里话外听着像岳汐的侍女。
风沙眨眨眼,想不起来,拿眼去瞄张星雨。
岳汐和陈璧是江离离的手下。
他当然记不得婢女的婢女的婢女什么情况。
“她是有个贴身侍女姓何,婢子见过几次。”
张星雨悄声回道:“听说跟她打小一块儿长大,两人情同姐妹。”
见主人一脸疑惑,快转脑筋想了想,又道:“岳汐第一次正式拜见主人的时候,她就跟在后面,左边。”
风沙回想当时情况,哦了一声。
记得胸挺大,趴着腰压得很低,屁股撅老高,身材貌似不错,其他没印象了。
忽一转念,冲张星雨笑道:“你倒是博闻强记,连个小侍女都记得这么清楚。”
张星雨心下大恐,忙道:“新近剑侍不过十余人,是婢子给她们登录的名册。”
之前岳州大会,东鸟地方势力云集,送嫡系子女到主人身边,其实就是为质。
包括岳湘、岳汐和陈璧在内,一共十几名男女免于秘营,也无需当侍从侍女。
直接成为剑侍和弓弩卫。
人数不多,她又有心留意,所以记得很清楚。
“没错,确实是你登记的。”
风沙笑了笑,努嘴道:“走,咱去那边瞅瞅。”
岳湘、岳汐和陈璧恐怕都不愿对商户加税。
三女不值一提,关键是能否影响江离离。
目前是江离离替他掌控岳州官面。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越俎代庖了。
加税是江离离操心的事。
应该先看江离离如何应对,再来决定是否干涉。
张星雨故意慢上一步,偷偷拭去额上的香汗。
努力平复突来的心慌,支起有些发软的双腿,暗道果然伴君如伴虎。
东面有个大隔间,常有人进出屏风,很热闹。
风沙漫不经心地踱步过去,扶到旁边的露台栏杆看下面花园的风景。
眼神好似不经意地瞟视,耳朵竖起来偷听。
这是个较大的圈子,常在隔间的有七八人。
风沙偷听一阵,发现这是李淑婷的小山头。
就前不久,为了逼李淑婷来见他,他让江离离扫了李淑婷的场子。
至今门庭冷落,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
所以,他们显然坚决反对加税,发现屈节带头抵制,也是最高兴的。
居然交换女伴作陪,还大喝特喝,开始放浪形骸了。
张星雨觉得以主人的身份干这种听墙角的事不合适。
奈何主人竟乐此不疲,听得津津有味,她哪敢多嘴?
暗忖是不是那碗补药的药力发散出来了,被女人发出的声音吸引?
有心想装作不经意地挨近主人探一探。
奈何实在鼓不起勇气。
一圈转完,风沙对加税的事有数了,等着看江离离的反应就行了。
本来准备离开,忽见台上两名歌舞伎媚目光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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