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阁后台很硬,哪怕岳州刺史摆宴,也并没有歇业,仅是专门空出一层而已。
今次受邀参宴的,几乎全是岳州商会中人。
有别于以城陵矶为中心的岳州百业会,岳州商会都是岳州本地商贾。
起码根扎在岳州。
岳州商会和百业会的成员相当一部分重叠,大致区别在行商和坐商。
百业会的成员大多数是行商,行商以贸易为重。
岳州商会则以坐商为主,坐商就是经营店铺等。
但也并不一定,比如唐人馆就是坐商,是岳州商会的重要成员之一。
可是,唐人馆的重心显然放在岳州百业会。
主要任务是替南唐照看进出城陵矶的贸易。
经营风月仅是为了更好完成这个任务而已。
这种场合需要携女伴出席,风沙觉得张星雨端庄文静,更加合适些。
于是让云本真在外面等着,就只带着张星雨进去转转。
张星雨显然很熟悉这种场合,特意换了身大袖衫裙,瞧着淑静典雅。
未免麻烦,还盘发插簪,做已婚装扮。
面带几分微笑,打眼亲切,细看疏离,优雅又不失礼貌,贵气逼人。
名门淑女的风范打骨子里透出来。
以至于把门的侍从不拦不问,直接放行,佳人过后还不免偷看几眼。
见张星雨转脸侧颜,像偷窃的小偷被抓个正着,过电似地正襟危站。
脸上写满了做贼心虚。
张星雨当然不会留意一个侍从,频频转视主人,笑容中透着些担忧。
她最清楚来之前自己在干什么,主人喝了补药却直接过来没有尽兴。
那碗补药药力十分强劲,硬憋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既担心主人的身体,又忧心自己不讨主人喜欢了。
不然为什么不在她身上尽兴之后再来呢?
风沙没心思琢磨张星雨的心思,一个劲扭头打量,想找熟人打听一下情况。
情况不明之前,他不想直接去找岳刺史。
这里非顶楼,是个大平层,一眼望去,尽是人头,宴会好像开始有一阵了。
男宾携女伴加起来少说二三百人之多。
三五成群凑成小圈子,几个小圈子又形成几个明显的大圈子。
一众歌舞乐伎在台上卖力表演,可惜台下没几个人投以关注。
风沙转了半天,居然连一个认识的都没有,直到看见了唐人馆的馆主屈节。
岳州刺史宴请,屈节当然不会缺席。
他不仅是岳州商会五位副会长之一,也算是这场宴会的半个东道主。
毕竟暖香阁是唐人馆名下的产业嘛!
这种场合自然会被一票人围在当中,应酬繁忙。
围着他的都是一些大腹便便的家伙。
一个个穿金戴银、珠光宝气,恨不能把有钱写在脸上。
携带的女伴倒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看年纪都不算太大。
可惜端庄的少,妖冶的多。
尽管是某某的夫人,或者宠妾,但瞧着风尘气息十足。
当着自家夫君的面就搔首弄姿,不乏对屈节暗送秋波。
更大胆的,甚至趁着敬酒,拿纤纤玉指挠屈节的掌心。
她们的丈夫依旧大拍屈节马屁,一个个好像视而不见。
身为商贾,有钱归有钱,实在没什么地位。
哪怕普通的诗礼人家,也不肯让女儿嫁与。
所以,他们的夫人宠妾多半都是从良的名妓。
见过世面,撑得住场面,带出来也算有面子。
最关键,拿得出手,送得出去。
屈节与诸人谈笑风生,偏偏不作任何回应。
这些女人多半曾是他手下的花魁。
但凡入得了眼,该得手早就得手了。
可是,花魁和别人的妻子的滋味毕竟不同。
人家巴巴戴上绿帽,自然有事相求。
他懂规矩,要么不玩,完事就得办事。
奈何今天实在没心情,也就随口敷衍。
屈节正想抽身离开,余光忽然跃进一个熟悉的人影。
定神一看,发现居然是风沙,站在角落,冲着他笑。
屈节面露喜色,正想打招呼。
风沙微微摇头,闪到屏风后面。
屈节略一犹豫,借口更衣,脱身离开。
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赶到角落的屏风后面。
人还未到,笑语先至。
“风少怎么有兴趣来这里凑热闹?”
这种宴会档次很低,要不是岳刺史强令,屈节都懒得来。
岳刺史也就开始露了一面,便即离开,连事情都没明说
也无需他明说,露面就代表态度,什么事大家心知肚明。
岳刺史可以走,屈节走不了。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明面上不能跟岳州刺史唱反调。
身为商会的副会长,还得说服各家商户掏钱。
大家都不想掏钱,当然都跑来求他高抬贵手。
“来了有一会儿了。”
屈节笑,风沙也笑,笑道:“屈馆主贵人事忙,小弟我岂敢随便打搅。”
屈节正向张星雨打招呼呢!闻言心下一慌,忙赔笑道:“瞎忙瞎忙,眼睛最瞎,劳风少久等了,都是我的过错,我……”
忽然闭嘴。
原来有两个装饰艳丽的妖冶女子挟着香风转过屏风。
屈节突然告辞,大家有事相求,当然不情愿,偏又不敢硬拦。
架不住有心眼灵活的,拿眼色暗示夫人跟过来帮屈节“更衣”。
而且不止一个,所以她们俩就结伴来了。
“原来屈馆主不是来更衣……”
其中红衣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是来见,嘻嘻,朋友呢!”
她以为风沙也是携夫人来求屈节的。
这种情况她早就习以为常。
好几次她跟几位夫人在楼上服侍屈节,她们丈夫在楼下凑一桌玩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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