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本真精擅用刑,或者说她太了解人体,从头到脚每一寸都了解。
知道哪里戳一下就能让人痛不欲生,也知道哪里受重击其实无恙。
更清楚力道如何拿捏。
小青的脑袋被她砸进柜台,拽出来后除了血污吓人,人还清醒着。
显然身体受创并不重,受重创的是精神,整个人吓坏了、骇僵了。
其他人也都看呆了。
诺大的店铺内,半天没有一丁点声音,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风沙见小青没死,冲云本真道:“先把人带下去,再换件干净衣服。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主要是不想让小竹看到这种血湖湖的场面。
云本真很不情愿。
她走了,谁来保护主人。
奈何禁不住主人瞪眼,只好拖着小青离开。
李探微回神很快,并未说话,只轻咳一声。
何掌柜立时惊醒过来,怒喝道:“你站住。”
云本真根本不理会。
几名蓝衣大汉终于反应过来,围住云本真。
仅是围住,没敢动手。
那柜台是硬木的,刀子都未必噼得开,却被人拿人脑袋砸垮。
快得人心惊肉跳,狠得人毛骨悚然,明显是江湖手段。
这个女扮男装的俊俏少女显然是江湖人士。
他们只是赚份工钱,可不想跟江湖人拼命。
风沙长身而起,冲何掌柜道:“有事找我,我给交代。”
何掌柜略微迟疑,道:“让她先把人放下。”
风沙冲云本真道:“给他们,别耽误止血。”
虽然这个侍女打一开始就在坑他,其实他并没有生气。
不值得,没必要。
滚烫的茶汤泼人的确不对,可是有可能真的是不小心。
就算是故意的,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
云本真已经惩罚了,没必要往死里折腾。
只要无不涉及主人的安全,云本真一向对主人言听计从。
主人说放,那就放,毫不犹豫地松开手。
几名蓝衣大汉七手八脚地把小青抬了起来,往后院里送。
云本真依依不舍地往楼上走,频频扭头回望主人。
她是真的很担心主人的安全。
直到视线被楼梯隔断才罢休。
何掌柜并未第一时间找风沙理论,先向几位客人作揖抱歉。
许了一堆优惠,请大家下次再来。
李探微要等胖懒人,当然不肯走。
几名女客见他不走,也要留下来。
何掌柜好生无奈,只好暂且放下,过去找风沙抱拳道:“就算鄙店的侍女有错,公子的朋友也实在有些过分了,鄙人斗胆找公子讨个说法。”
风沙慢条斯理道:“诊费我出,打坏的物件照价赔偿。”
何掌柜脸现愠色,很不耐烦。
他什么背景,刚才已经说了。
还敢在店里打伤人,岂是赔钱就能了事的?
这是刺史府汐小姐的买卖,可以不赚钱,但不能丢面子。
风沙继续道:“如果何掌柜还嫌不够,不妨问问这位李公子怎么说。”
倒要看看李探微究竟敢不敢袖手旁观。
何掌柜脸色微变,转视李探微,露出探询神色。
李探微看风沙一眼,笑道:“我觉得赔钱足矣。”
他针对风沙的手段,一共就四个字,夺人所好。
一是潘兰容,一是狸奴睡足。
其实他对风沙的言语、态度没有半点不恭。
任谁听了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甚至连风沙都挑不出来。
所以风沙才拿他没办法。
这时自然不会落人口实。
何掌柜露出诧异神色,忍不住追问道:“他是李公子的朋友?”
李探微伸手往顶上指了指,含笑道:“他是潘六小姐的朋友。”
何掌柜恍然,一语双关道:“李公子发话,岂敢不成全遂意。”
看来李公子八成瞧上了潘六小姐,帮帮人家朋友,博其欢心。
他当然要尽力帮衬,可不能拆台。
风沙见李探微这么滑熘,皮笑肉不笑道:“多谢李兄仗义。”
他身上带了些钱,全掏出来塞给何掌柜,自顾自回去坐下。
李探微也不再理他,转过头继续跟那三名女客人谈笑风生。
何掌柜在旁奉陪,不时捧跟。
又过了少许,三名女客人忽然带着自己的婢女向风沙走来。
一个个满面春风,把风沙围起来。
李探微跟她们打赌,谁首先让风沙笑出声,他就与谁把臂同游。
李探微的家世摆在那里,模样生得那么英俊,说话还特别风趣。
三女早被撩得五迷三道,于是使劲浑身解数,试图把风沙逗笑。
风沙一开始的确有些懵逼,很快会悟过来,心道这小子真阴险。
有心想要摆脱窘境,奈何面对几个笑闹的女人,实在无从下手。
三个女客人及婢女,直接把风沙堵在角落里。
风沙试了几次没能脱身,干脆端坐不动。
眼观鼻、鼻观心,木无表情。
说实话,他有点佩服李探微了。
这小子一把软刀耍得出神入化。
拿软刀子捅人,确实防不胜防。
过不多久,张星雨陪同换上男装的小竹下楼。
云本真也换了身衣服,走前头。
马上就要见到宫青秀了,小竹本来挺高兴的。
结果一下来就看见一帮子女人围着风沙嬉笑。
小脸立时垮了下来,气鼓鼓地冲风沙瞪眼睛。
幸亏她一个小姑娘没长胡子,不然这胡子一定被她吹过额头。
李探微第一时间迎上去,叹了口气,看看风沙,又叹了口气。
把“欲言又止”表现得淋漓尽致,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似的。
云本真见主人脸色不太好看,一把推开李探微,冲过去赶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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