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的故友,当然不会是单纯的鱼户.
姓什么叫什么其实李含章并不清楚,只知道江湖人称鱼天雁。
加上有个叫鱼香的妹妹,他就默认人家姓鱼了。
鱼天雁是一个挂着黑牌的天雁。
黑者,水也。天雁者,传信人。
江湖上管走私客叫苍鹭,管传信人叫天雁。
挂黑牌的天雁就是走水路的传信人。
传得当然不会是寻常家书,是帮一些见不得光的人传递一些见不得光的信。
通常只有两个需求:在密在捷。
这种活计,信誉第一。
信可毁、人可死,就是不能丢。
早在武平军攻占之前,长山水寨就已存在,乃是江城最后一处拦江水寨。
足可见地理优势。
自然而然成为了走私的集散地,与水寨比邻的鲇渎镇上,江湖人物扎堆。
虽然只是个不大的小镇,各色人等可是常来常往的。
李含章身为五地巡防署的缉私马快,多次跑来长山查案。
在此期间,与五地巡防署的信传可以使用官方驿传。
一些事关江湖的联络,那就是通过鱼天雁了。
鱼天雁干这行很有钱,在鲇渎镇上置有房产。
不过,只有很熟的朋友才会知道他家住哪里。
找他办事发信,则通常要去龙潭山庄的鱼市。
鱼市上有个黑市,鱼天雁就是黑市里挂黑牌的天雁之一。
李含章曾多次前往龙潭山庄,不光找鱼天雁传信,也会在黑市里打探消息。
去年鱼香嫁入龙潭山庄,给周大公子做了小妾,他去岳州的途中顺道探望。
鱼香很受周大公子宠爱,在庄内颇有地位,甚至领他逛过女眷居住的内院。
总之,李含章对龙潭山庄内外,算得上熟门熟路。
山庄里既然有黑市,自然存在密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
他几乎没费多大功夫就成功摸进了进去。
鱼市空荡荡的只剩一排排残摊,依附鱼市的黑市自然不复存在。
李含章稍微缅怀少许,继续往庄内潜行。
进来前,他围着山庄转了一圈,进来后发现,里面防备远比外围松懈很多。
而且越往里走防备越松,与他印象中的龙潭山庄大不相同。
要知道,龙潭山庄可是别名龙潭虎穴的。
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
以往时候,山庄里多得是鱼户及其亲眷,还有些外来人士,以江湖人为主。
到处都是人,还不少是高手,自然很难偷偷摸摸。
鱼市黑市的存在,引来得又都是强悍之辈。
越是刀口舔血的人,来这种地方越是守规矩,甚至会不遗余力地维护规矩。
为了自身的安全,也要让这里变得安全。
使得龙潭山庄拥有着一些不见光的规矩。
这些规矩,恐怕连山庄的主人都不知道。
实际上保护了龙潭山庄,把这里变成了真正的龙潭虎穴。
现在这邪门明显人手不足,这一路也没发现有什么高手。
明显是个绣花枕头,在外围做个样子罢了。
唬唬寻常人还行,遇上匿踪潜行的高手,哪怕不走密道,混进来也非难事。
李含章显然就是匿踪潜行的高手,几乎没费多大功夫就从外院鱼市溜进了内院。
然后,毫不迟疑地摸去鱼香的闺房。
刚挨到窗户边上,就听见鱼香在里面骂人,骂得还特别脏。
李含章顿时松了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这丫头还活着,而且还是这么泼辣。
这时,房门突然从内推开。
房内跑出来一个衣衫松垮,腰带还挂在肩上的矮个青年。
“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骂吧骂吧!你也就剩嘴巴硬了。”
青年回首怒道:“你等着,等到明天,我让你爬着求我……”
话音未落,一个茶杯咻地砸了出来。
矮个青年吓了一跳,极力躲避,还是被茶杯击中侧脸,哇地惨叫一声捂住。
茶杯变换方向,撞上柱子,碎个粉碎。可见投掷力气很大,而且砸得很准。
鱼香一下子冲到门边,指着鼻子骂道:“你就是头配不了种的阉猪,少奶奶我就算明天爬着求你,你还是头阉猪,撒蹄子撒欢到头,也就用鼻子拱。我呸~”
矮个青年气得直跳脚,颈侧的青筋都鼓成了树根,脸面更是涨红如血。
捂着侧脸的指缝间开始渗血,显然被茶杯那一下砸得不轻。
李含章见这家伙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本还火冒三丈,准备现身动手了。
听鱼香如此一骂,忍不住捂脸。
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鱼香又回身抓来个茶杯,作势欲投。
矮个青年吓得直缩颈,骂骂咧咧地逃走了。
鱼香探出半边身子,把茶杯冲着他的背影甩了出去。
双脚始终在门槛内,所以用不上力气,也谈不上多准。
哗啦一下扔歪了。
只能气呼呼回去坐下,直接抓起水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凉水。
李含章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瞅准机会,麻溜地蹿进了房门,顺手合门。
鱼香吓了一跳,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正好喷了李含章一脸。
李含章淋成了落汤鸡,更是呆若木鸡。
鱼香毫不犹豫地抡起将手中半满的水壶,呼地一下,当头暴砸。
李含章回神快,反应更快,后发先至,捉住了鱼香的手腕,低呼道:“是我。”
鱼香愣了愣,眨巴几下眼睛,总算认出了来人,眼眶立时红了,扔下水壶,哇地一声,飞扑到李含章怀里,哭道:“李大哥,我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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